“而且什么?”柳烟厉声问。
“阵眼处,出现了一尊石像……面容与芸娘……一模一样!”
叶玄眸光骤冷:“又是借名行事。”
柳烟怒极反笑:“真是阴魂不散!明明已被揭穿,竟还敢卷土重来?”
“不。”叶玄却摇头,“这次不同。波动频率不对??不是人为操控,更像是某种自发凝聚。像是……有太多思念堆积到了临界点,自动形成了意识雏形。”
“你是说?”柳烟瞳孔微缩,“有人真的想复活芸娘?用集体记忆强行塑灵?”
“不止是想。”叶玄沉声道,“他们已经在做了。而且参与的人数,远超想象??三十六城,百万愿力,日夜不息地注入那座石像。若任其完成,将诞生一个‘伪神级’情感聚合体,比上次的‘母亲幻影’更危险。”
“为何?”柳烟不解,“芸娘是值得敬爱之人,为何会变成威胁?”
“因为‘复活’本身就是对死亡的否定。”叶玄望向北方天际,“一旦成功,人们将不再接受离别。他们会要求所有逝者归来,哪怕只是幻象。届时,真实与虚妄的界限彻底崩塌,整个心狱体系都将失效。”
他转身欲行,却被柳烟一把拉住手腕。
“等等。”她盯着他,“你打算怎么做?摧毁石像?镇压愿力?还是……说服那些思念成狂的人?”
叶玄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黑玉符牌,轻轻放在忆心花下。
“我不再以冥帝之名行事。”他说,“这一次,我要以‘叶玄’的身份去见他们??一个也曾失去至亲的男人,一个曾在雪夜里抱着冰冷尸体痛哭的凡人。”
柳烟松开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喊道:“若他们不愿听呢?若他们说你不懂他们的痛呢?”
叶玄停下脚步,风吹动他的长发,露出额角一道淡金色的旧疤??那是当年芸娘为救他,以自身精魄点燃星印所留下的印记。
“那就让他们看看这个。”他抬手指向疤痕,“然后告诉我,是否比我更痛。”
三日后,北冥渊边缘,忆冢废墟之上。
一座高达九丈的石像静静矗立,白衣素裙,眉眼温婉,正是芸娘的模样。四周燃着无数烛火,香灰堆积如山,信徒们跪伏在地,口中喃喃诵念:
>“母亲归来,万念归一;
>断弦重续,死别复生。”
叶玄独自走上高台,面对石像,不发一言。
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滚开!你是守心堂的走狗!你不让我们再见亲人!”
“我女儿才八岁!她不该死!我要她回来!”
“芸娘能救所有人!她是慈悲的化身!你凭什么阻止我们!”
叶玄任由唾骂如雨,始终静立不动。
直到夜深,人群渐散,只剩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仍守在原地,眼中含泪。
他这才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知道你们痛。我也痛过。我的妻子,死在我怀里,手里还攥着给我熬药的瓷碗。我抱着她走了三天三夜,想把她带回守心堂,可她的身体已经凉透。”
有人抽泣起来。
“但我没有造神。”叶玄继续说,“我没有把她的脸刻在石头上,没有强迫世界记住她。因为我知道,真正的纪念,不是让她活在千万人心里,而是让我自己,永远记得她煮粥时总爱多放一勺糖,洗衣服时喜欢哼那首跑调的小曲。”
一位老妇颤声问:“可……可我们只是想再见一面……哪怕一眼……”
“见不到。”叶玄直言,“但你可以梦见她。可以在清明烧一封写满废话的信。可以对着星空说‘今天下雨了,记得带伞’。这些事很小,可正是这些小事,证明她真的存在过。”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颗星辰:“这是芸娘最后的记忆??她看着我喝下那碗药,笑着说:‘傻瓜,下次别逞强了。’然后闭上了眼睛。她没想当神,也没想救世。她只想让我好好活着。”
石像忽然轻颤,表面裂开一道细纹。
“你们所谓的‘复活’,其实是把她变成工具。”叶玄声音渐冷,“你们不是爱她,你们只是利用她的形象,满足自己的不甘。真正的爱,是接受她再也回不来,然后带着她的温柔继续前行。”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