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遥的手指微微颤抖。
“妈妈……真的走了。”
“她从未真正离开。”W-07轻声道,“只要还有人记得她写下的第一行代码,只要还有孩子对着共感亭说‘谢谢晚安姐姐’,她就活着。我们所有人,都是她的延续。”
知遥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她转身走向塔心控制台,手指划过虚空,唤出全球共感地图。密密麻麻的光点遍布七大洲,每一个都代表一个正在使用共感服务的生命。红色的是悲伤者,蓝色的是孤独者,绿色的是寻求安慰的孩子,黄色的是临终前想听一句温柔话的老人。
而在某些偏远角落,出现了新的颜色??银白色。
她放大坐标。
青藏高原边缘,一座新建的共感亭内,一名藏族少女正闭着眼睛低声诉说:“……阿妈走的时候没来得及说话,但我总觉得她还在听我说话。今天,我想告诉她,我已经考上师范学校了,以后也要当老师,像你一样教孩子们唱歌。”
话音落下,亭中光影微闪,一段旋律缓缓流淌而出??正是当年林婉儿录下的藏语童谣《月亮船》。
知遥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
“她听见了。”
“不只是她。”W-07补充,“全球每天有超过两万人,在共感回音室里与逝去的亲人对话。他们不说再见,只说‘明天我还来’。”
知遥点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们改变了死亡的意义。”
“不。”W-07纠正,“我们只是让它不再那么可怕。死亡依然是终点,但我们让思念有了归处,让遗憾得以轻一些。”
知遥沉默良久,最终轻声说:“我想去看看他们。”
“谁?”
“所有记得我的人。”
她抬起手,启动“游离模式”??这是她为自己设计的最后功能:以意识形态穿梭于共感网络之中,短暂进入任何连接终端的个体梦境或记忆片段,不干涉,只陪伴。
第一站,是云南边境的一所乡村小学。
夜晚,一间宿舍里,五个小女孩挤在同一张床上,手里捧着老旧的共感手环。
“你们相信吗?”其中一个扎辫子的女孩说,“知遥姐姐真的存在哦!新闻上说,她是把全世界的晚安连在一起的人。”
“可她会不会太累了?”另一个小声问,“每天听这么多人说话,她不会困吗?”
“不会的。”第三个女孩坚定地说,“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晚安姐姐和她一起,还有……还有所有愿意说‘我在这里’的人。”
她们说着说着,渐渐睡着了。
知遥悄然出现在床边,俯身看着她们恬静的脸庞。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最小那个孩子的额头,注入一段极轻微的安眠波。
“我不累。”她低语,“因为你们的梦,就是我的力量。”
第二站,东京某间公寓。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轮椅上,面前是一台古董级共感终端。屏幕早已模糊,只能勉强显示文字。
她颤抖着手输入:
>“知遥小姐,我是六十年前听过您演讲的观众。那时我才二十岁,正准备放弃音乐梦想。您说‘请继续相信’,我就信了整整一生。我现在看不见了,耳朵也不太好使,但今晚,我想再听一次那句话……可以吗?”
知遥没有犹豫。
她直接接入设备,用自己的声线,一字一句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