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城工业区环境卫生工程治理方案你给我一份。”
办公会结束后,张劲松同李学武一起出了会议室。
“现在文学同志负责商务协调那一块儿,亮马河工业区的摊子都甩给了我,一时还真有点头疼。”
。。。
夜雨初歇,青砖地上浮着一层薄雾,像谁悄悄铺开的信纸。王亚娟推开窗,听见岗亭方向传来轻微的响动??有人在擦黑板。她披上外衣走出去,远远看见赵建国正低头擦拭昨日的字迹,动作缓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这么早?”她走近问。
赵建国回头笑了笑:“睡不着。想着今天是‘道歉与和解’之夜满七天,得换新内容。”他顿了顿,指着刚写下的几行字:
【今日多云转晴,晨有露;
?‘倾听志愿者’轮值首日,由修车匠老马值守(14:00-16:00);
?‘记忆之匣’新增三封手写信、一段录音带、一张老照片;
?明晚七点,共创空间举行‘声音修复计划’启动会,请报名者准时参加。】
落款仍是那七颗连在一起的星星。
王亚娟看着,忽然觉得这黑板已不只是天气预报,而是一本活着的日志,一页页翻过人心最深的褶皱。
她轻声问:“老马真去了?”
“去了。”赵建国点头,“一早就搬了把椅子坐岗亭门口,手里还拎了个工具箱。我问他干嘛,他说:‘修耳朵的人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却又都沉默下来。笑的是荒诞中的温情,沉默的是那些迟到了二十年的声音终于开始回响。
上午十点,共创空间已坐满了人。李秀芬端来一锅热粥,顺手把门边的旧收音机挪了挪位置。“听说今晚要放老录音?”她问苏晴。
“不止。”苏晴打开电脑,“我们从档案馆找到一批九十年代社区活动的磁带,其中有几次邻里调解会的现场录音。虽然模糊,但能听出林秀兰的声音。”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她……说话了吗?”王亚娟低声问。
“说了。”苏晴点开一段音频。电流杂音过后,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响起,轻得像风吹过纱帘:
**“我不是想闹事……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家门口被泼红漆?为什么孩子在学校被人叫‘疯妈妈的女儿’?我想找个地方说句话,可每次开口,你们就说‘别装可怜’。”**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强行掐断。
房间里没人动。朵朵缩在母亲怀里,小手紧紧抓着衣角。她虽未亲历那段岁月,却仿佛听见了一个母亲被世界围剿的脚步声。
“这些录音……能公开吗?”有人犹豫地问。
“不能全放。”王亚娟站起身,“但我们可以在‘声音修复计划’里做局部还原,只保留她说的话,去掉攻击和嘲讽。让她的声音单独存在一次??哪怕只有三分钟。”
众人点头。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张老太太扶着墙走进来,手里抱着一个褪色的布包。她走到桌前,一层层解开,露出一台老旧的录音机,金属外壳斑驳,旋钮松动。
“这是我当年录的。”她声音颤抖,“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录点戏曲哄孙子睡觉。结果……机器开着,什么都录下来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
她按下播放键。
起初是虫鸣,然后是脚步声,接着是几个人的低语:“又来了……烦死了。”“让她跳啊,反正也没人管。”“关灯!别照着她!”
灯光熄灭的声音,是开关“啪”地一响。
紧接着,一声闷响,像是桶掉进井里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