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呦,靓仔雷猴啊!”
姬卫东??飕飕地从别墅门厅里走了出来,看见刚下车的李学武主动伸出手打招呼。
李学武却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问道:“上厕所洗手了吗?”
“怎么可能?。。。
雨声淅沥,纸船在静语池中轻轻打了个旋,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手推了一把,缓缓靠向池边。那行字在湿气中微微晕开,“亲爱的未来读者”几个字像被水浸润的墨蝶,颤巍巍地扑闪着翅膀,不肯沉没。
王亚娟站在窗前,手里攥着一块干布,却迟迟没有去擦玻璃上的水雾。她望着那艘新来的纸船,忽然觉得它不像别人放下的,倒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夜里漂回来的。她蹲下身,指尖轻触水面,凉意依旧,但这一次,她竟从中感到了一丝暖意??仿佛三十年前那个不敢抬头的女人,终于有人替她伸出了手。
“又来啦?”赵建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两杯热茶走来,将一杯递给她,“昨晚睡得不好?”
王亚娟接过茶,笑了笑:“做了个梦,梦见林秀兰站在我面前,一句话不说,就一直看着我。”
“她该说了。”赵建国靠着窗台,目光落在池中,“现在,谁都能听见她了。”
清晨七点,纪念馆准时开门。第一批访客是三个小学生,背着书包,戴着红领巾,在老师带领下来参观“童言无忌”预展。他们踮脚看墙上贴满的儿童画:有岗亭里的王阿姨发糖,有陈伯比着手语教小朋友写字,还有一幅画着一个穿蓝裙子的女人站在花丛中,头顶飞着七颗星星。
“这是林奶奶吗?”一个小女孩指着那幅画问。
“不是奶奶,是林阿姨。”老师轻声纠正,“她曾经住在这个院子里,但很多人都没好好听过她说话。”
孩子们安静下来,盯着画看了很久。临走时,他们在留言本上歪歪扭扭写下:“林阿姨,我们听到了。”
苏晴一早便来到共创空间,整理即将上线的“声音档案”第二季内容。这次的主题是“未寄出的信”,收录了近五十封居民匿名投递的心里话。有的写给逝去的亲人,有的写给年少时伤害过的人,还有一封只有短短一句:“爸,我不是不想回家,我只是怕你再骂我是个废物。”
她正逐一封装进特制的牛皮纸信封,门外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刘红梅,怀里抱着一个旧木盒,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
“这是我妈留下的。”她把盒子放在桌上,“我一直没敢打开。昨天晚上,我梦见她坐在阳台上缝衣服,一边缝一边说:‘红梅啊,有些事憋着,比死还难受。’”
苏晴没说话,只是轻轻掀开盒盖。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纸,用红绳捆着,最上面压着一张黑白照片??年轻时的刘红梅母亲与林秀兰并肩站在院门口,两人笑着,手里各捧一盆茉莉花。
“她们……原来是朋友?”苏晴轻声问。
刘红梅点头,眼眶微红:“我妈以前是居委会调解员。八九年那会儿,她偷偷帮秀兰兰联系过心理医生,可医院说家属不配合,没法收治。后来风声紧了,她只能作罢。再后来……大家都不提这事,她也就把自己也关起来了。”
她抽出一封信,展开读道:
**“秀兰:
今天路过你家门口,门锁着,花也枯了。我想敲门,可手抬到一半又放下。我知道你不怪我,可我怪自己。明明看见你一天天瘦下去,明明听见你在夜里哭,我却只说了句‘忍忍就好了’。
如果时间能重来,我想抱抱你,告诉你:你没错,是我们都错了。”**
信纸末端,日期写着“1993年4月5日”,落款是“小芳”,那是她母亲的小名。
苏晴抬起头,看见刘红梅已经哭了。她起身抱住她,像抱一个受惊的孩子。“现在还不晚。”她说,“我们可以把这些信放进‘未来的信箱’,让下一代人读到。”
中午时分,阳光短暂破云。施工队的老李带着两个徒弟爬上屋顶,调试那七颗金属星的感应装置。每颗星内部嵌有微型扬声器,能根据风速播放不同的语音片段??一段童谣、一句问候、一声叹息,或是一段手语翻译后的旁白。
“这玩意儿真能响?”徒弟嘀咕。
老李拍拍他的肩:“你听不懂的东西,不代表它没声音。”
话音刚落,风起,檐角铜铃叮当轻响,紧接着,一颗星微微震动,传出陈伯沙哑而缓慢的声音:
“三月十七日,晴。今天有个小女孩问我,你的花香吗?”
声音飘散在空中,像一片落叶轻轻落在每个人心头。
下午三点,“代读服务”迎来一位特殊访客??九岁的盲童小宇,由奶奶牵着前来。他是附近特殊教育学校的学生,听说这里有“会说话的墙”,执意要来看看。
苏晴蹲下身,牵住他的手:“你想听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