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付星朝陪她折腾一夜的柏预沅点了点头,“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还麻烦你明天把假条带给班主任。”
柏预沅在医院忙前忙后又陪在竹羽椿身旁守着,半会儿没歇息过,除了一开始的慌张,他更多的是后怕。竹羽椿很脆弱,柏预沅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
唐疏桐看着他疲惫但更多的是紧绷的肢体动作,袖口被他蹂躏皱出些褶子,他身上有一股湿热气,他的眼下微微泛青,眼眸水润清亮,是张秀色可餐的初恋脸。
她难得能认同竹羽椿的眼光。
眼睛度数那么高,还好看人没瞎。
就算不当恋人,放在身边当个小情人带出去也很有面子。
食指刮了下下巴,唐疏桐努力回忆了下,她前男友是不是有当鸭子的前科来着?
“……好。”听到柏预沅低沉的声音,竹羽椿猝不及防地抬起头,她半张着嘴,却没发声。
林付星目送他,等柏预沅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病房后,她从门外推出台轮椅,竹羽椿觉得她用不着,两个人强行架着竹羽椿推她出了门。
“你就消停会吧。”唐疏桐摸了下她的肩,林付星还在阴着脸查她手机。
等她反反复复看完,三个人都已经到候机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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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唐疏桐和林付星头靠头看手机,竹羽椿在一旁做有声解说,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语速冷静陈述,连一向嬉皮笑脸的唐疏桐脸色都沉下来了,林付星就更别提了,额头突突的青筋,金属手链碰撞的声音都听得她耳根子烦。
三个人沉默不语,唐疏桐第一个受不了了,她在飞机上打了一通长达十分钟的电话,林付星则在询问竹羽椿有没有报警。
“还没来得及,不过报了也没什么用。”竹羽椿又不是没打过110,那些人顶多是做个笔录,根本没采取什么实质性措施,他们工作忙,哪有人管她们这些小事。
林付星没接话。
她给竹羽椿的病例润色了一下,又联系私立医院开了证明,接着联系律师让他在她的工作微博上发一张警告通知,还联系了几个艺人朋友,请她们必要的时候转发一下微博。
用饭圈方法打败饭圈文化。
她当然知道报警没什么用,警察顶多口头教育一下,对她们这种“小打小闹”根本不放在眼里,反而还会劝她们大度,尤其对方还是个国际学校的未成年初中生。
“ID‘岚香全球中文站-家有岚香’,真名戚梦椒,13岁,独生女,母亲是某国企公务员,父亲是某外企的项目总监。长得倒是还算可以,怎么心肠这么歹毒呢。她爸妈管不好她,我只好帮他们管管了。”
岚香是竹羽椿妈妈的名——她竟然把竹羽椿的母亲给开盒了。
唐疏桐看着助理发来的文件,不长也就四页纸。“作为成年人,我真的不喜欢以暴制暴,不过这种人长大后也会祸害社会,不教训一下以后还是会报复社会的。”
“我查过了,她并没有购买过我的东西,她的小号里骂过我的OC是个披着女性外壳的楠人,说她随我是个精神男人,还说我套用她喜欢的角色的人物设定。
她的微博头像是我高一开学的证件照,你们知道的,我最讨厌那张照片,把我拍得像个二百斤的胖子,她转发了我之前的自拍,说我明明是个肥婆还敢高P。
她每条转发亲切地喊我‘香香’,满屏幕都是我妈的名字,还爆出了我妈的手机后四位,淘宝ID,她大概看年纪对不上,过了几个小时又把我的手机号码发了出来,说我经常炫富晒吃喝玩乐的短视频嘛,为什么上了个穷人学校。”
“我之前画的限制级同人漫画,我看她微博才知道她是我逆家,骂我是死人,为什么画这种鬼图。我之前在微博发过完整的图文,她在小号发过她举报的截图。她自己也是一个画手,看我粉丝多,嫉妒也正常,只是我没想到她能这么恨我。”
竹羽椿细数她各个小号的发博时间,一查不知道,这人竟然追着她骂了半年。
“我骂她就是联合粉丝网暴素人,她骂我就是撕开我的虚伪嘴脸。”至于戚梦椒截图她的QQ空间,阴阳怪气她是矫情文青,竹羽椿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她已经很久没发QQ空间了。
“她有个美国IP的网友,如果是她开盒的你,警察的手可能伸不到那么远。”林付星深深吐了口气,她现在烦躁地想抽烟。
好画师都离不开营销,现实中的画家还要靠金主捧呢。
林付星深知这个道理。
她和竹羽椿共创的短视频账号刚开始没什么流量,极限运动本就小众,等她露脸后粉丝才涨起来,去年一条四百万赞的视频让她和竹羽椿彻底出名。林付星光买流量就花了几万块。
那是一条紧跟热点的转场视频。
竹羽椿从跳台上一跃而下,向后翻腾一圈后她张开双臂,转场到滑翔伞上自在飞翔,她的腰上卡着一个滑稽的魔女扫帚,下一秒,她就从万米高空降落,她下降的速度很快,俩腿间夹着扫帚,模仿着横向飞行的动作,即使她在垂直下落。
距离地面的1500米,竹羽椿这才缓慢打开“扫帚”上的降落伞。
林付星全程记录拍摄,其实这个“女巫项目”是竹羽椿联系国外公司投资做出来的。
她的想法天马行空,林付星还开玩笑说她以后是不是要写一本《竹羽椿漫游未来》。
她们不愿意靠炫富起号,不屑于做这种事,而且还会被朋友笑话。林付星和竹羽椿偶尔会发微博发“仅粉丝可见”的购物分享和生活日常,如果这种都惹人眼红的话,她们也无话可说。
恨她们的人总会找各种理由讨厌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