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胖子急得满头汗:“我那是有眼无珠!番商在码头见人就问‘券青布’,我铺子里的苏绸都滞销了……”
朱幼薇银剪一扬,剪刃寒光吓得徐胖子松了手。“排队去。”她指了指院外长龙,“陕西商帮都等三天了。”
陈寒忽然发现队伍里混着几个番商。满剌加使者捧着珍珠匣子,见了他连忙作揖:“国公爷!小使想订些‘算学布’,敝国国王要办新式学堂……”
日头西斜时,朱标站在工坊阁楼上远眺。金陵城炊烟袅袅,秦淮河上商船如织。更远处的龙江码头,十几艘南洋商船正在卸货,扛包的脚夫们喊着号子,将一箱箱胡椒堆成小山。
“现在他们抢着运货来,就为多换宝钞。”陈寒指着码头税吏手中的账本,“听说暹罗使者学了新学数字,现在核账比咱们的税官还快。”
朱幼薇捧着新出的账册上楼,指尖沾着墨渍:“爹,这是今早的订单汇总。”
朱标翻开账册,最新一页写着“乌斯藏商队订八千匹”,旁边还画了个歪扭的牦牛图案。他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与陈寒在奉天殿力排众议推行宝钞时,满朝文武看疯子似的眼神。
“陈寒。”他轻声道,“当年你说要‘放水养鱼’,我还有些忐忑。”
晚风拂过账册,纸页哗啦啦翻动。最新那页的空白处,工坊女工们用朱砂画了朵格桑,旁边工整写着藏文“谢谢”。
暮鼓声中,三人并肩望着金陵城的万家灯火。巾帼工坊的织机还在轰鸣,与更夫的梆子、码头的号子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演奏这个盛世最生动的乐章。
……
第330章巾帼工坊的红包
巾帼工坊招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转眼飞遍金陵城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里,百姓们交头接耳,说的都是这事。
“听说了吗?江都郡主今早又发了五百个招工牌子!”卖炊饼的王老汉拍着大腿,胡子一翘一翘的,“我闺女领了牌子回来,说工钱比织造局还高三成!”
绸缎庄的赵掌柜拨着算盘,鼻子里哼了一声:“吹吧,女人家能织出什么好布?定是仗着郡主身份强买强卖。”
他话音刚落,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十几个蓝布包头巾的女工拥着朱幼薇走来,每人怀里都抱着匹泛着青光的布料。最前头的小桃高举账本,脆生生地喊:“云南沐王府加订两万匹,定金都付了!”
赵掌柜的算盘珠子啪嗒掉在地上。他认得那账本上盖的沐王府大印,做不得假。
工坊门前早已排起长龙。新招的女工们挨个领了木牌,排队等着学新式织机。朱幼薇站在台阶上,手里捧着个红漆木匣。阳光照在木匣里,映得宝钞上的朱砂大印格外鲜亮。
“上个月超额完成订单,每人加发半月工钱!”她抓起一迭宝钞,挨个塞到女工手里。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个瘦小的姑娘捧着宝钞直哆嗦,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这、这够给我娘抓三副药了……”
旁边卖鱼的老刘看得眼都直了。他捅了捅身边人:“乖乖,这得多少钱啊?”
“少说二十贯。”布庄伙计咽了口唾沫,“我东家去年一整年都没赚到这个数。”
人群里突然挤出个穿绸衫的胖子,正是徐记布庄的掌柜。他堆着笑凑到朱幼薇跟前:“郡主,咱们合作多年,您看这批‘券青布’能不能分我些?”
朱幼薇银剪在指尖转了个:“徐掌柜上月不是说,我们的布连擦桌子都嫌糙?”
徐胖子额头冒汗,腰弯得更低了:“那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这布南洋商人抢着要,一匹能卖五两银子!”
看热闹的百姓哗然。五两银子够寻常人家半年嚼用,这工坊的布竟比苏绸还贵。
这时工坊里突然传来一阵轰鸣。新式织机开始运转,六十四枚梭子同时飞窜,眨眼间就织出半尺布。围观的人群张大了嘴,有个老织工扑通跪在地上:“祖师爷显灵啊!”
赵掌柜脸色铁青地挤出人群。他刚转身,就被个番商拦住:“这位爷,可知哪里能买到‘券青布’?我出双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