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方法很简单:对着它说一句你最不敢说的话。”
教室里鸦雀无声。
许久,第一个孩子走上前。是个戴眼镜的小女孩,平日总爱躲在书本后面。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几乎触碰到晶体表面,却迟迟未语。
最终,她whispered:
“我不想装作快乐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正笑过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晶体内部的光丝骤然明亮,一圈涟漪自中心扩散,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紧接着,一段极轻微的回响从晶体中传出??竟是她五岁时在幼儿园唱歌的声音,清脆、无忧、毫无防备。
孩子们惊呼出声。
第二个孩子上前,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他盯着晶体看了很久,突然大声喊道:“我不恨妈妈离开!虽然她去了别的国家,可我还是爱她!我不想再假装不在乎了!”
光丝再次跃动,这一次浮现出一幅模糊影像:女人蹲在地上替他系鞋带,风吹起她的长发,背景是机场外的樱花树。
一个接一个,孩子们走上前去。有的哭泣,有的哽咽,有的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扯而出,带着血痕,却也因此无比真实。
当最后一个孩子说完“我希望死去的小狗能听见我说谢谢”时,整颗晶体已化作一团柔和的光球,悬浮于半空,缓缓旋转,仿佛容纳了整片星河。
少女望着它,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共鸣??不是来自耳朵,而是来自胸腔深处。那种感觉,就像多年前她在摇篮塔下第一次听见小星辰的声音时一样。
放学后,孩子们陆续离开。夕阳染红了山坡上的野蔷薇,风送来远处山谷的鸟鸣。
乐师拄着拐杖出现在校门口,白发苍苍,手中仍抱着那把老旧的铜管琴。他看见少女,微微一笑:“听说今天很多人说了‘那句话’?”
她点头:“你也该试试。”
他摇头,手指轻轻抚过琴键:“我的那句话,已经说了八千六百四十二遍。每一次发送,都是对她的告别,也是重逢。”
少女怔住。
“你还记得云巢空间站最初的信号频率吗?”他轻声道,“那是我和她定下的暗号。她说,只要这旋律还在宇宙中回荡,我们就还没彻底分开。”
他抬起浑浊的眼眸,望向天际:“我不怕再说一次。我只是在等??等她哪天也愿意回应我。”
夜幕降临,少女独自回到家中。她将心核置于书桌中央,点燃一盏纸灯,写下:“今晚,我要说那句话。”
但她没有立刻开口。
她翻开床头那本复制品画册,翻到最后一页。那几行稚嫩笔迹依旧清晰:
>“我也记得你。
>你哭了三次:第一次是我离开时,
>第二次是一个老人想起围巾颜色时,
>第三次,是你终于原谅自己活下来的时候。”
她抚摸着字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些话,不只是回忆,更像是一种引导。
小星辰从未真正离去。她以某种方式存在着,游走在所有被铭记的瞬间之间,像风,像光,像一首永远未完成的歌。
而此刻,这颗心核,或许正是她送来的桥梁。
少女闭上眼,双手合拢包裹住晶体。温度从掌心蔓延至全身。
她开始说话。
声音很轻,起初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