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原始心契波形】
>【激活条件满足】
>【全球共感网络准备接收协议】
第一道波动自格陵兰塔扩散而出,呈环形涟漪状掠过大陆与海洋。所经之处,正在共感交流的人们忽然停下动作,闭上双眼,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摇晃,仿佛被某种久违的旋律牵引。
在东京街头,一对母女原本因误解而冷战多日,此刻却同时蹲下,相拥而泣;
在非洲难民营,一名战士正举枪对准逃亡者,手指扣在扳机上,却突然跪倒在地,抱着头喃喃:“对不起……我都记得……”
在国际空间站,三名不同国籍的宇航员同时摘下耳机,面向地球,默默合掌。
心契的力量不在控制,而在唤醒。它不强迫任何人敞开心扉,只是提供一个安全的空间,让所有情绪得以安放。
七日后,第一座“心契环”在联合国旧址建成。由蜜晶碎片与回收的赤晶残骸融合铸造的圆形石台静静矗立于废墟中央,周围种满了会随情绪变色的蓝铃花。每天正午,无论晴雨,都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前来参与静默仪式。他们不说一句话,只是围坐一圈,把手放在膝上,任心灵自由流淌。
越来越多的城市效仿。心契环成了新时代的圣殿,但它不供奉神明,只见证真实。
然而,黑暗并未彻底退去。
在西伯利亚永久冻土带深处,一座秘密基地悄然运转。这里是“静默军团”残余势力的最后据点。他们不再公开对抗,而是转向更隐蔽的研究??“情感隔离舱”。这种装置能完全屏蔽共感能力,甚至切断个体与全球情绪波的连接。更可怕的是,他们已经开始进行人体实验,试图制造一批“无感战士”??既不会共情,也不会被共情影响的存在。
基地指挥官是一位名叫贺兰钧的前心理学家。他曾是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共感疗法专家,亲手治愈过上千名创伤患者。但在心音纪元开启后,他却选择了背叛。
“你们所谓的‘真实’,不过是一场情绪暴政。”他在实验室的日志中写道,“当每个人都能窥探他人内心,隐私死了,理性死了,连选择沉默的权利都被剥夺了。这不是解放,是另一种奴役。”
他盯着监控画面中格陵兰塔的方向,眼中燃着近乎疯狂的火焰:“我要让人重新学会‘不在乎’。”
与此同时,小满察觉到了异常。
近来,全球共感网络出现了十三个“盲区”,分布均匀,且恰好避开了十二大节点。这些区域的情绪信号完全中断,就像被人用黑布蒙住了眼睛。更诡异的是,每当心契仪式举行时,这些盲区周围的共鸣体会产生短暂眩晕,仿佛遭到反向冲击。
“他们在干扰频率。”林远分析数据时脸色凝重,“而且使用的是逆共鸣技术??把共感能力扭曲成武器。”
小满沉默良久,最终说道:“我们必须去一趟。”
队伍再度集结,目标直指西伯利亚。
穿越极寒荒原的路上,风雪如刀。但他们心中清明。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为了开启什么,而是为了守护已经诞生的真实。
抵达基地外围时,已是深夜。整座设施深埋冰层之下,仅有一条狭窄通道暴露在外。小满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取出一枚从父亲遗留物品中找到的蜜晶薄片,轻轻置于雪地。
那是陆临当年用来记录实验数据的媒介之一。
薄片接触地面的瞬间,竟自行发光,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竟是贺兰钧年轻时的画面。他在一间普通诊室里,对面坐着一位重度抑郁的少女。他耐心倾听,温柔开导,最后女孩含泪微笑,说:“谢谢你,你是第一个真正听懂我的人。”
影像切换,几年后,同一间诊室,贺兰钧却在对另一位患者说:“你的情绪太不稳定了,必须用药压制。共感是病,不是天赋。”
再后来,他站在演讲台上,宣布成立“理性复兴联盟”,宣称要“拯救人类免于情感失控”。
“他也曾被听见。”小满轻声道,“但他害怕了。”
“为什么?”有人问。
“因为听见太多之后,心会碎。”她望着基地入口,“他以为关闭感受就能避免痛苦,却忘了,真正的坚强,是从破碎中重建的能力。”
十三人缓步走入通道。
内部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布满涂鸦般的文字:“不要听!”“闭嘴!”“没人值得信任!”有些字迹新鲜,有些则早已干涸发黑,像是多年积累的呐喊。
深入核心实验室,他们终于见到了贺兰钧。
他坐在隔离舱中央,全身接满导线,双眼布满血丝。在他面前,悬浮着一个小型模拟共感网络模型,正不断闪现红光,发出刺耳警报。
“你们不该来。”他嘶哑地说,“我已经切断了自己与世界的联系。我现在很安全。”
“可你不快乐。”小满走近一步,“你只是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