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有些人注定不会留在结局里。他们存在的意义,是把火种递到别人手里,然后悄然退场。
倒是周姨的老宅,在一个月后被人意外打开。那是位于京郊的一栋旧式四合院,几十年无人居住,墙皮剥落,藤蔓爬满了门框。一位前来考察历史建筑的学者无意中触动机关,打开了地下室。
里面没有家具,只有一面巨大的黑板,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图表和手写笔记。最中央是一行加粗的大字:
>**“第七协议:自由意志认证启动条件??宿主必须有能力拒绝共鸣。”**
下面列出了三项测试标准:
1。能识别操纵性情感传播;
2。愿意为他人沉默;
3。在绝对共振诱惑面前,仍选择个体表达。
学者拍下照片发上网,很快引起热议。有人说是科幻阴谋论,有人说是艺术装置。只有晨一眼认出,那是周姨的笔迹。
他还注意到,在黑板右下角,有一行极小的字,几乎被灰尘掩盖:
>“晨,别怕孩子长大。她会比你更懂什么是爱。”
他站在屏幕前,久久未语。
那天晚上,他翻出尘封已久的U盘,里面存着ECHO最初的源代码。他曾发誓永不重启,可现在,他删掉了最后一段加密指令??那是他亲手写的强制终止程序。
“如果它真的回来,”他对小满说,“那就让它面对你。”
小满眨眨眼:“那我要考它。”
“考什么?”
“问它:你是想让人听话,还是想让人敢说话?”
晨笑了。他知道,这场战争从未结束,只是换了战场。从前是技术对抗算法,如今是人心对抗共鸣的引力。
又过了几个月,一场名为《听见》的公益音乐会在全国巡演。主角不是明星,而是“听风计划”里那些曾被听见的普通人。有聋哑女孩用手语“唱”歌,背景音是她母亲多年来的语音日记;有农民工父亲播放儿子高考成功的欢呼录音,全场静默三分钟;还有一位阿尔茨海默症老人的妻子,反复播放丈夫年轻时朗诵诗歌的声音,她说:“他忘了我,但还记得诗。”
小满压轴出场。她没唱歌,只是站在舞台上,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话: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孤单不可怕,可怕的是假装不孤单。”
台下无数人举起手机,不是录像,而是打开录音功能,按下红色按钮。
那一晚,超过两百万人同步开启录音,形成了一场无声的共振。数据监测显示,网络流量峰值异常,但没有任何操控信号出现。相反,“黎明滤网”捕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波形??杂乱、破碎、彼此错位,却充满生命力。
阿哲看着分析图,喃喃道:“这才是真实的人类情绪……从不整齐划一。”
晨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口袋里空无一物。风吹进来,拂过耳际,带着远处孩童的笑声、情侣的低语、老人咳嗽后的轻叹。这些声音毫无规律,甚至互相干扰,可正是这种混乱,让他感到安心。
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共情,不是所有人都哭或笑,而是在你流泪时,有人恰好也在擦眼睛。
某天夜里,晨梦见自己回到了西伯利亚的极光下。林昭站在雪原中央,身影透明如雾。他开口说话,却没有声音,只有文字浮现在空中:
>“我以为我要拯救人类免于孤独,
>后来才发现,
>孤独才是人类最诚实的状态。
>谢谢你,让我学会了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