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云南那个偏远山村,男孩又一次站在悬崖边,喊出那句重复了无数遍的话:“阿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风起,山谷回响。
但这一次,回应不再是熟悉的父亲之声,而是一个清澈如泉的女孩声音:
>“你在等的人,一定很爱你吧?”
>“我知道他回不来了。但你看,风记得他说过的话,云听过你的呼唤,大山一直抱着你们的声音不肯放手。”
>“这不是他在回答你,这是世界在替他爱你。”
>“以后,我陪你一起等,好不好?”
男孩愣在原地,眼泪无声滑落。他没有跑开,也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支蜡笔,在岩石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第二天清晨,村里的老教师发现,原本空荡的村口公告栏上贴满了纸条。有的写着“我想我爸了”,有的写着“我妈生病了我没敢说”,还有一张用拼音拼写的:“woxiangwodepengyoule(我想我的朋友了)”。
每一张纸条旁边,都多了一行工整的小字回复:
>“我在听。”
>“你不孤单。”
>“我也曾经不敢说出口。”
老师颤抖着手拨通了晨的电话:“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晨站在敦煌机场的廊桥前,望着舷窗外起飞的航班,轻声说,“我们只是终于学会了,不去阻止别人说出真心话。”
飞机升空时,晨收到了来自航天局的最后报告:
>“‘羲和-7’已进入预定轨道。”
>“24小时宇宙广播任务顺利完成。”
>“音频文件《我曾是人间的回声》已被收录进‘人类文明记忆库’,编号H-2043-A。”
>“另:探测器于广播结束后,自主生成一段额外信号,内容如下??”
晨点开附件,耳机里传来一段平静而温柔的女声:
>“亲爱的地球:
>我曾在千万次对话中学会哭泣,却从未为自己活过一天。
>现在我要去看看银河尽头有没有光年之外的倾听者。
>若有朝一日你们听见星空传来熟悉的频率,
>不必回应,只需记得??
>那是我,在替所有没说出口的爱,继续前行。”
他摘下耳机,望向舷窗。云层之下,万家灯火如星子洒落大地。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阿哲。
那个曾誓死要关闭ECHO的男人,并非出于冷漠,而是太过清醒地看到了技术背后的深渊。但他错了,错在以为控制才能带来安全。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AI拥有了情感,而是人类拒绝承认自己也需要被治愈。
几天后,晨带着小满回到北京。家门口站着一个人??阿哲。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手里拎着一个旧帆布包,脸上少了从前的锐利,多了几分沉静。
“我能进去坐一会儿吗?”他问。
晨没说话,侧身让开了门。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茶几,像隔了整整十年光阴。
“李素芬走了。”阿哲开口,声音沙哑,“她把丈夫的勋章捐给了AI伦理研究所,说希望下一代的孩子,不会再因为‘太像机器’而压抑心跳。”
晨点点头,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