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族长,莫要焦急。”赵皓辰不急不躁地回了一句,而后便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卷着的白纸:“诸位还记得吗?在周桃之发疯案之前,我就曾建议过,让死狱中的狱卒,亲自写下一份‘一日差事书’,并以此来让狱卒们相互认证,从而可寻找到蛛丝马迹。”
“我手中的这份差事书,就是黄小子亲笔写下的。”
他迈步上前,将任也写过的差事报告,率先交给了钱中阁:“各位族长,长老,可先相互传阅一遍。”
钱中阁皱眉接过差事报告,以神魂之力,迅速阅览了一番,而后便交给了旁边的李二伯。
大约过了半刻钟,殿内所有人都阅览了一遍差事书,而后也都流露出了费解的表情。
“恕老夫眼拙,我并没有看出来这差事书有什么问题。”钱中阁率先发言。
“是啊,这不就是很琐碎的差事记录吗?”
“贤侄啊,你此举到底是何意啊?”
“……!”
一群人纷纷出言询问。
赵皓辰目光自信,言语沉稳地回道:“这份差事书乍一看,确实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过于琐碎,令人倍感枯燥乏味。但请各位细细斟酌一下,这黄小子在一日办差之中,都曾去过哪儿,见过什么人……!”
大家闻言沉默,都不由得仔细回想了起来。
“我先说吧。这份差事书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一直很忙碌。清理死狱的污秽灰尘需要他;端茶倒水需要他;准备死祭日的一些杂物也需要他;甚至就连茅房恶臭,都需要他来用花粉遮掩。”赵皓辰轻声道:“他就像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奴才、苦力,几乎把整个死狱中的脏活累活都干了。但这……不也恰恰印证了,这狱中的任何地点,他都曾过去吗!”
“他是唯一一个在79号越狱之前的那一天,去过79号牢房,去过餐堂,且路过阵眼室的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死狱中的一切了。”
说到这里,赵皓辰神色激动地转身看向门外,而后轻声喊道:“传天牢膳房的三位人证。”
“是!”
吴离在门外回了一句后,便立马叫来了曾经被带到巡堂问过话的三位膳房主事人,而后帮他们推开门,引他们进入了议事殿。
三人入内后,便行礼道:“小人参见各位族长,各位长老。”
众人只沉默地瞧着他们三个,面色严肃,并未回应。
赵皓辰面对面地注视着这三个人,而后轻声安抚道:“你们不用紧张,只需要把你们白天时,在巡堂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即可。”
“是,巡堂大人。”领头的中年点头回应。
“唰!”
赵皓辰抬手一挥,而后便以浑厚的灵气,凝聚出了任也的样貌,并问道:“你们可认得此人?”
“认得。”
三人集体点头,其中一位妇女回道:“这是死狱中的小瞎子,每天都会来膳房吃饭。”
“好,那这位黄瞎子,在79号死囚越狱的当天,可曾也去过膳房吃饭?”赵皓辰问。
妇女稍稍迟疑了一下,而后才点头道:“他去过。”
“你还记得他去的时间吗?”
“好像是晌午刚刚开餐的时候,那时候人最多,他曾在外等候过空位。”妇女轻声回应。
“他可曾接触过给死囚送饭的餐盘?”赵皓辰紧跟着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妇女听到这话后,足足呆愣了能有四五息的时间,就像是非常认真地回忆那天发生的细节,而后才弯腰回道:“当时虽然膳房很杂乱,到处都是人,但我确实记得他曾经去过摆放餐盘的廊道,好像还在餐盘前蹲了一下,但很快就站起来,走入餐堂内了……!”
“这晌午开饭,膳房之内人来人往,喧闹无比……你就那么清楚地记得,他曾经去过餐盘的位置,还蹲下过?你记忆力不错啊。”李二伯目光锐利地回了一句。
这位妇女先前在巡堂的第一次询问中,曾笃定地说过,自己不记得有任何人曾经动过餐盘,但此刻却信誓旦旦道:“先前我确实忘了,但后来巡堂的人凝聚出了黄瞎子的样貌后,仔细让我辨认,小人这才想起来,他确实去过摆放餐盘的位置。那时虽然很杂乱,但我送菜时,却与他擦肩而过……打了个照面。”
“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钱中阁脸色严肃地问。
“小人愿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妇女笃定道:“我记起来了,他就是去过,虽在摆放餐盘的位置蹲了一下,但却有挪动餐盘的机会。”
“呈证物。”赵皓辰回头喊了一声。
话音落,吴离又命人将79号用过的餐盘送进殿内,而后赵皓辰亲自摆动了一下餐盘的右下角,令那一块松动的朽木脱落。
他一手拿着餐盘,一手拿着脱落的木块,而后轻声道:“这个餐盘是79号死囚使用过的,但此处木块却松动无比,连夯在木板中的铆钉都晃动了,这明显是被人用手掰动过的。所以,我推断……黄瞎子是在晌午刚开饭的时候进的膳房,而后选择在人最多时,乘其不备地偷了79号的餐盘,并拿到外面将通神散塞入了木板夹层,最后再按照顺序将餐盘放回。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亲自去给79号送解药,从而避免露出马脚。”
“你说这个有点扯淡。”李二伯话语豪放道:“他既然可以在死牢任何一个地域中走动,那为何还要脱裤子放屁,绕这么大一圈地给79号送解药呢?他直接在当差的时候,把解药交给对方不就好了?”
“不,这是有区别的。”赵皓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