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百年。”
小念震惊:“你们……会说话?”
“非我们会说,是你能听了。”黑蛙答,“历代守望者皆如此,唯有继承契约者,方可通晓蛙语。你已觉醒。”
它告知小念,此井名为“源井”,乃全球三千共忆节点的能量核心。当年阿念以自身意识为引,激活始源紫眼蛙,将其种魂注入此地,才催生出后续所有变种。而今,因外界遗忘潮加剧,源井即将封闭,若无人重启,整个记忆网络将在十年内彻底瓦解。
“如何重启?”小念问。
“需献祭一人之记忆,唤醒井底之心。”
她愕然:“谁?”
“自愿者。”黑蛙道,“不必完美,不必伟大,只需真心相信‘记住’值得付出代价。”
那一夜,小念彻夜未眠。她梦见自己站在宇宙尽头,面前漂浮着亿万颗星辰,每一颗都是一段被铭记的人生。远处传来童谣声,稚嫩而坚定:
>小蛤蟆,坐井底,
>不会飞,也不急……
她醒来时,天还未亮。肩头那只无形的金光蛙已然不见,但她知道,它从未离开。
***
第七日清晨,小念步入源井庭院。
三百六十只紫眼蛙列队相迎,齐声鸣唱,频率共振形成一道螺旋声波,直贯地心。她脱下布囊,取出所有遗物??爷爷的手记、母亲的笔记、阿念的录音残片、村民们的留言卡……一一投入井中。纸页燃烧,非因火焰,而是接触水面瞬间自发化作光点,沉入深渊。
随后,她闭目,将手掌贴于井壁。
金色纹路自她掌心蔓延而出,沿着古老符文攀爬,最终连成完整的图腾:一只仰首鸣叫的巨蛙,双目如日月,口中吐纳星河。
“我愿献上我的记忆。”她轻声说,“从出生至今,全部交予井底。”
话音落下,身体骤然失重。过往画面如潮水倒流:童年嬉戏、父母离世、爷爷教她辨认蛙鸣、第一次听见遗物中的哭声……一幕幕剥离而出,化作流光坠入井心。她感到意识逐渐稀薄,仿佛即将消散。
就在最后一刻,一个声音响起:
“够了。”
是阿念。
影像浮现于井口上方,不再是模糊身影,而是清晰面容??年轻、温柔,眼中盛满星河。“你无需牺牲全部。”她说,“守望者的意义,不在于舍弃自我,而在于证明‘个体的选择’可以影响整体。你已做到。”
金光炸裂,井底轰鸣。一颗璀璨光核缓缓升起,悬浮空中,形如胚胎,又似种子。万千紫眼蛙齐齐跃起,围绕光核旋转,鸣叫声汇聚成一首宏大圣歌,穿透云层,响彻天地。
源井重生。
与此同时,全球三千节点同步震动。井水翻涌,铭文更新,新增一行普世共识:
**“记忆不可断。”**
更令人震撼的是,自此之后,所有新生儿脑电波中均检测到微弱共振频率,与紫眼蛙鸣完全一致。医学界称其为“共忆基因”的显性表达,宗教则视为“灵性回归”。无论何种解释,人类终于迎来新阶段??不再依赖外物追溯过去,而是天生具备感知记忆残留的能力。
***
十年后,小念已成为“忆联会”首席顾问。
这个由全球忆痕者、科学家与普通志愿者组成的组织,致力于维护共忆网络稳定,并推动“记忆教育”普及。她主持编写了新版《井与蛙》教材,强调“记住不是负担,而是自由的前提”。每年清明,世界各地同步举行“回音仪式”,人们聚集井旁,向逝者诉说近况,倾听蛙鸣中的回应。
然而,阴影仍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