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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勾心斗角（第2页）

阿满此刻已在百里之外。

他骑着一头老骆驼，穿行于冻土与沙丘之间。风割面如刀，但他感觉不到疼。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西荒那一夜的画面??当他抱住哭泣的小女孩时，体内的情纬丝突然暴涨，仿佛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那一刻，他隐约听见一个声音，极远又极近，像是从血脉深处传来：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他不信那是幻觉。

他知道，那是父亲。

他也知道，此去北境未必是团聚，更可能是诀别。但他必须面对。若连最深的痛都不敢触碰，他又凭什么教别人如何承受爱？

第七日黄昏，他抵达雪原尽头。

那里没有塔，没有碑，只有一座低矮的石屋，屋顶积雪厚达数尺。门前插着一根锈铁杆，挂着半截断绳??那是泼刀者的信物：刀断则归。

阿满下骆驼，一步步走向屋门。

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刀尖上。他想起童年每一次被人推开的眼神，想起练刀时无数次挥空的愤怒，想起他曾以为全世界都在沉默，唯独他听得见那些不该听的声音。而现在他明白，那不是诅咒，是传承。

他在门前跪下，叩首三次。

门开了。

那人站在光影交错处，面容苍老，眼神却清澈如少年。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阿满开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父亲闭眼，良久才答：“因为我怕。”

“怕什么？”

“怕你恨我抛下你，怕你怨我让你成为泼刀者，怕你……听了我的声音，反而再也走不出这片雪原。”

阿满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那你现在不怕了吗？”

“怕。”父亲笑了，眼角有泪滑落，“但我更怕你一个人扛着所有人的声音，却没人听你说一句累。”

屋内燃起篝火，两人相对而坐。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布画，画中女子怀抱婴儿，笑容温柔。阿满认出来了??那是母亲。她在系统清洗中被列为“情感干扰源”，名字被删，画像被焚，唯独这一幅被父亲偷偷藏下。

“她临死前说了什么？”阿满问。

“她说：‘告诉阿满，妈妈没能陪他长大，但每一天都在想他。’”父亲声音哽咽，“可那时候，情纬网已被封锁，我说的话传不出去。我只能抱着你，在你耳边一遍遍重复：‘你会听见的，总有一天，你会听见的。’”

阿满终于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泪水无声滑落，滴在膝盖上，洇开一片深色。他从未如此脆弱，也从未如此完整。这些年他走过的路，承受的痛，背负的责任，此刻都被一双苍老的手轻轻接住。

“我想学你那样。”他低声说，“不是做英雄，是做一个……能说出‘我爱你’的人。”

父亲点头：“那你得先学会说‘我也爱我自己’。”

话音落下，异变陡生！

屋外狂风骤起，天空裂开一道紫缝，无数黑色丝线垂落，交织成网。机械鸢鸟残骸纷纷震动，眼中晶核爆发出刺目光芒。一股冰冷意志降临：

>【回声计划启动。目标：阿满。干扰频率：父爱否定波。】

>“你根本不配当泼刀者！”虚空中响起父亲的声音，却扭曲狰狞，“你软弱、胆怯、连一句真话都说不出口！我宁愿你死在废墟里，也不愿看你玷污断尘刀！”

>“你以为你在救人？你只是在制造痛苦！看看西荒吧，多少人因为你而疯癫自杀！你才是灾难！”

>“滚回去做个哑巴！别再来找我！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阿满浑身剧颤，情纬丝在他体内疯狂乱窜，几乎要撕裂经脉。他抬头看向父亲，却发现对方也在挣扎??那人咬破嘴唇，双手死死掐住喉咙，似乎在拼命压制什么。

“别听……”父亲嘶吼，“那是假的！是我被植入的程序语言！阿满，相信你自己！”

可那些话太像真的了。

它们击中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我不够好，我不配，我不值得被爱。

他蜷缩在地上，手指深深抠进泥土。眼前闪过一个个画面：聋哑少年第一次听见母亲叫他名字时的眼泪；弃儿读到匿名信上写着“对不起，我不是不要你”时的颤抖；老兵抱着战友遗甲放声痛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