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暗了下去,附身咬上去,只把那珠儿反复作弄,令你欲生欲死,余光瞥到你的纤纤手指,紧紧抓着锦被,已经泛了白,腕上水玉镯子随着摆动发出窣窣的声音,他叹息一声,将你的手儿捉起来,紧紧扣住。
夜了,他也紧握着不肯松。一转眼又是梦里,你伏在坟坑边,眼前一片模糊,像是蒙了一层雾,只觉得脸上也湿湿的,胸口拧着万股怨恨与一丝懊悔,一呼一吸之间都是血的味道,疼到仿佛快要死去。直到,直到看到那坑底伸出一节白嫩似藕的手臂,那腕上的玉镯,在月光下发出幽幽的光。
脑中似乎有什么啪一声断了,猎豹一般飞扑上去,将那人捉起……
醒来时,你的脸上也湿湿的,是被梦里的“秦珩”的情绪所影响。
原来,他是看到了玉镯,才重新将你救起的吗?
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
一个月后,骁骑将军班师回朝,未损一兵一卒,却也没有带回皇帝想要的人,只说流言所言皆虚,并没有什么前朝宠妃与皇子流落边地,皇帝大怒,削其职位,直接关进大牢里……一时间,朝中谏言纷纷,皇帝怒气未消,不少言官受牵连,当朝剥了官服押进牢中。
朝中人心惶惶,天下民众惴惴,一时不得安生。
秦珩的闲余时间却突然多了起来——原来皇帝
,,随便套了中衣,再伺候他穿衣。
你哪里会伺候人呢,腰带都不会系,两手在他腰间摸索许久,不得其法,他在你头顶笑了一声,突然拽住腰带两侧猛地收紧,你便扑到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
他低头看你,道:“三日后,若我没回来,你就自去钻了狗洞逃命罢,只要你逃出京城,我便放你一命。”
你嘴唇嗫嚅,如今情状,不免让人担忧,他却没有听你回答,利落束好腰带,拿了佩剑,风似的大步出门去。
你看着的他背影,才发现他发冠高束,身着青色软甲,似意气风发的郎君……
那夜,你做了一个噩梦,幼年秦珩,蓟辽总督秦骅的独子,自小锦衣玉食,这般千宠万爱集一身的少爷,又兼天资聪颖、性格温润,若能平安长大,何愁没有光明前途,只盼有一天能如他父亲一般战功赫赫……然而一切,都在他六岁的一个夜晚结束了。
那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身着兵胄的士兵举着火把,扛着铁刃杀进府中,很快便哭嚎震天,血流成河,仅仅一夜,秦家被强行安上了叛国不忠的罪名,全家老幼妇孺,杀的杀,卖的卖……
再后来,如何颠沛流离,家人失散,暂且不提。少年秦珩性格坚韧,始终坚强地活着,即便多次被心仪之人抛弃,也从未生出怨怼之心,多以自身卑贱不相配而已,直到那天,父亲的旧部找到他,将前仇旧怨一并说与他听,再示以父亲的亲印……
于是他自断其根,请命入宫,卧薪尝胆。从此以后,他活着,便只有一个目的。
他一定要教所有害他父母族人性命之人,血债血偿!
你夜半醒来,浑身已经湿透,泪汗齐淌,心绪万千。原来你们之间,隔着如此血海深仇,也难怪他如此恨你!
他说放你一命,却只怕这其中纠缠不休的恩怨情仇,没那么容易了断……
——
三日后,宣府镇将军忌擎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兵攻城,一路直逼京城,守城士兵负隅顽抗,然不过两日,便叛城投敌——原来京中早有内应。
这一仗打得毫无悬念,仅仅五日,忌擎便提刀杀进皇宫,只道那天子之躯与普通人也无甚分别,刀起刀落,头颅落地……
战火方息,秦珩便领一稚童坐上龙椅,那一日,连着下了五日的暴雨骤然停息,金色的光芒刺破乌云,茫茫撒向大地。
秦珩穿着一身旧制的将军服,立于金殿之外,屈膝跪下,以额触地,阳光照在那弯曲的背脊,待他重新站起,已然身形挺拔,仿佛一枝抽芽的柳条。
——
阳春三月,江南好时节。一处偏僻小镇上,居民临水而居,桥边柳条依依,花红新绿,溪水潺潺,一打扮清丽的女子提着篮子到溪边浣衣——正是逃命出来的你。
为了掩人耳目,落地此处之后,你便一直以寡妇自居,此处地偏民安,住起来倒也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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