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年应该算是流年不利,从年初开始就不顺利,接下来的一整年,天灾人祸接踵而来。”楚寒叹了口气,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道,“那年的正月十六,复印开朝之后,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几乎是在同一天就收到了很。。。
戌时三刻,养心殿东廊。
风停了,檐角铜铃不响,连宫灯都像是凝固在半空。沈茶站在密册前,指尖死死压住那行字,仿佛要将它从纸上剜出。玉衡??御前近侍,每日必经养心殿东廊。这四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针,刺进她的眼底,烫得她脑中嗡鸣不止。
“御前近侍……”薛瑞天声音发颤,“那是离陛下最近的人!贴身递茶、更衣、传旨,甚至能代批朱批条陈!若真是内应,十年潜伏,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萧凤歧猛地攥紧刀柄,指节泛白:“我们查了三年,竟没发现身边藏着这样一颗钉子。”
宋佳翻着密册最后几页,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你们看这里……每月初七,‘玉衡’都会以‘修缮灯具’为由,调换东廊第三盏宫灯的灯油。而这灯油成分……与尚药局失窃的‘赤莲子’替代品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金苗苗扶着墙站起,脸色仍苍白如纸,“他们用宫灯散毒!慢火熬人,无声无息。太子常在晚间去养心殿问安,久而久之吸入毒气,心智渐损,却以为是体弱多病。”
沈茶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低眉顺眼、话不多说的年轻内侍??周平。他自幼入宫,在御前当差已有六年,行事稳妥,从未出错。谁会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最忠诚的人,竟是敌国埋得最深的一颗棋子?
“明日就是初七。”她睁开眼,目光如刃,“我们必须在他换灯油之前动手。”
“不行!”薛瑞天厉声反对,“若贸然抓捕,打草惊蛇,他背后之人必定销毁所有证据!更何况,他既是‘玉衡’,就绝不会单独行动。养心殿周围,恐怕早有眼线。”
“那就演一场戏。”沈茶缓缓道,“让他以为一切照旧。”
众人一怔。
她继续说道:“明日戌时,我扮作杂役宫女,提前进入东廊清扫。萧凤歧藏于屋梁之上,宋佳带人在偏殿待命。薛瑞天则放出风声,说今晚陛下要召见太子议事,务必让周平知晓。”
“你要亲自做饵?”金苗苗惊问。
“只有我能接近他而不引起怀疑。”沈茶淡淡道,“我是御前女官,进出养心殿合情合理。而且……我曾救过他的命。”
众人沉默。那是去年冬日,一名刺客混入宫中,直扑御书房。混乱之中,周平为护驾被刺伤左肩,正是沈茶亲手为他包扎止血。那一夜,他还曾低声对她道:“姑娘若有一日需我相助,只需轻叩三下门环。”
原来,那不是感激,而是试探。
次日黄昏,宫中如常。暮鼓未响,各殿掌灯。沈茶换上粗布裙袄,提着扫帚与抹布,低头走入养心殿东廊。廊下静悄悄的,唯有风吹灯笼轻晃的声音。她一边擦拭窗棂,一边悄悄观察四周??第三盏灯果然已被取下,灯座空悬。
她心头一紧:他已经来了?
正欲抬头查看,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身青灰宦官服的周平捧着一只小木箱走来,神色平静,眼神却比往日更加警觉。
“怎么是你在这儿?”他停下脚步,语气平淡。
“回公公的话,”沈茶低头敛袖,“李姑姑临时染了风寒,让我替她值这一班。”
周平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一笑:“倒是巧了,我也正好来换灯油。”说着便蹲下身,打开木箱,取出一瓶暗红色液体。
沈茶心跳如鼓,却不敢抬头。她知道,只要再过半炷香时间,萧凤歧就能就位。现在还不能动。
“这灯油味道有些冲。”她故作随意地说道,“以前不是用松脂调的吗?”
“新配方。”周平头也不抬,“陛下近日梦魇频发,太医建议改用安神香油,可宁心定魄。”
“原来如此。”沈茶轻轻点头,缓步退至廊柱之后,手已悄然摸向袖中短刃。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铜铃声??那是宫禁即将落钥的信号。
周平动作一顿,迅速将瓶中液体倒入灯座,旋紧盖子,起身欲走。
“等等。”沈茶忽然开口。
周平转身,眉头微皱:“还有事?”
“你肩上的伤……”她缓缓走近,“去年冬天那一剑,可还疼吗?”
周平瞳孔微缩,一瞬间的迟疑。
便是这一瞬,梁上黑影一闪,萧凤歧如鹰扑兔般跃下,一刀削断其手腕绳索,另一手扣住咽喉,将其狠狠掼在地上!
“啊??!”周平闷哼一声,挣扎欲起,却被萧凤歧单膝压住胸口,寒刃抵喉。
“别动。”萧凤歧冷声道,“你若喊一声,下一刀就是喉咙。”
沈茶立刻上前,夺过那瓶未用完的灯油,又从周平怀中搜出一封密信??火漆完好,封口印着一朵冰莲,与之前刺客匕首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果然是你。”她俯视着他,“十年潜伏,只为今日。告诉我,‘雪鸠’是谁?主使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