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
黑暗,只剩下黑暗。
但那之后,黑暗中出现了更深邃的黑暗。
什么东西在黑暗里,扭曲,蠕动,怪异的声响。
不是怪物。
超越怪物。
无法理解。
越来越多,越来越吵。
再然后,灵似乎听到了音乐。
那并非是弦、管、键盘,也不是打击或电子乐器所产生的音乐。
像是诗,歌,却又不是肉体所发出的声音。
仿佛由无数的人类,无数个无数的人类,化作模糊不清的虚影,重叠,共鸣,哼唱着同一个旋律。
灵自然而然地想要加入其中。灵试着一同歌唱,但灵的声音却似乎不太协调。
旋律越发响亮,逐渐盖住一切杂音。
门出现在灵的身前。
灵看到了门。
灵被门所吸引;灵害怕门。
但是,灵知道。
灵有一切的记忆。
作为神奈琳时的记忆,作为每一个神奈琳在每一个世界线上的记忆,被杀死的神奈琳,被吸收的黑之魂,被摧毁的人类人格,被塑造的牝犬,每一个,无数个,同一个。
灵是经验的体验者,亦是形而上的做出选择的自由意志。
灵是神奈琳。人类潜意识、世界的本质——灵是这一层面的神奈琳。庸俗地说,是神奈琳的灵魂,是真正神奈琳。
是我。
我曾有过类似的经历。被诗音从人格凝胶里救出来时,我就以这种视角默默地看着两人过去的回忆。
不过,现在的我,似乎比那时的感觉还要纯粹。我确切地知道,这是因为我的灵已跃升到更高的境界——门的面前。
接触到门,就是神秘的究极。而若是进入门之后,便是人类眼中的神明——只是进入门后的神明几乎不会再回来。
恐惧,吸引,加入合唱的诱惑,疯狂。
我漂浮在门前,因门带给我的诱惑与恐惧而犹豫,因犹豫而思考,因思考而存在。
我思故我在——若是将此误认为存在的证明,则像是循环论证。但是,这其实是对现象的描述:我在思考,并从思考中感受到自我的存在。
如今的我,思考超脱语言的桎梏,不被形式所缚。
不需要人类意义的逻辑,不需要人所创造的思维工具的辅助。
我能够直接地思考,用灵去想,由所知的一切而知晓一切的可知。
我知道,要进入门后。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我不可能在这里前功尽弃。
握住门的把手。门没有把手,我也没有手。但是,我握住了门的把手,推开门,走进去。
合唱声更加响亮。
出乎意料地,我进入了一个白色的空间。白色的四周像是白环行动基地的几丁质质感,地上还铺着红色的地毯。
面前站着另一个我,她的身后是另一扇门。她显然想要隐藏它,但是不可能藏得住。
我忽然有了形体,就像面前的另一个我一样。
另一个我——她其实不是另一个我。因为,我的灵,是一切的神奈琳。而面前的另一个“我”……
她是“神奈学姐”——我自然而然地就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