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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六百三十五章 百战狂（第2页）

“因为平衡再度倾斜。”少年说，“你们开启了真忆回廊，唤醒了无数沉睡的真相。这是正确的路，但也带来了新的危险??记忆洪流太过汹涌，许多人虽直面过去，却无法承受其重量，开始自发压抑、扭曲，甚至伪造记忆以求自保。这种‘伪释怀’，正在制造新一轮的淤积。”

他指向远方星河：“看。”

众人顺其所指望去，只见宇宙边缘泛起一圈圈涟漪般的黑雾，缓慢扩散。那不是实体，也不是能量场，而是纯粹的“认知污染”??凡是目睹之人，脑海中都会闪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有人看见自己杀死至亲，有人坚信自己从未出生，更有甚者，突然认定整个世界皆为幻象。

“这是‘记忆癌变’。”X-0001分析，“当真实与虚假界限模糊，人类心智将陷入无限递归的怀疑链，最终导致文明自我解构。”

少年点头：“若无人再次承担这份重量，三百年内，所有智慧生命都将沦为记忆的囚徒。”

小禾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所以你需要继承者？像她一样，跳进深渊？”

“不。”少年摇头，“这一次，不必牺牲。林素华的时代，没有选择。但现在，有了‘守缺者’的存在，有了真忆回廊的机制，我们可以尝试另一种方式??融合。”

“融合？”

“让第七重功法与守缺者的意志结合。”少年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金色种子，“这是我最后的残章，也是太荒吞天诀完整的灵魂。它需要一个容器，一个既能承受记忆洪流，又不会被其吞噬的人。”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祭坛上方那颗星辰。

“她在等。”少年轻声道，“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她一直在等一个人，愿意接过她的痛，却不复制她的孤独。”

风起了。

忆木叶片沙沙作响，蓝鸢尾随风轻舞，一片花瓣飘落至苏晚照肩头。她怔了一下，忽然想起少女时期第一次见到林素华的情景??那位总是沉默的女人蹲在花园里，用指尖在地上画下一朵花，然后轻声说：“记住，最深的遗忘，往往藏在最美的花下。”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让我试试。”

“不行！”阿宁一把抓住她手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要成为新的‘负坐标’，你的名字可能会消失，你的存在会被逐渐淡忘，甚至连你自己都可能记不清自己是谁！”

“可如果我不去，谁去？”苏晚照反问，“我曾是最坚定的铭记派，也是最擅长用‘宽恕’掩饰伤口的人。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勇气，不是记住一切，而是明知会被遗忘，仍选择站出来。”

少年看着她，良久，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你符合条件。但还差一步。”

“什么？”

“你必须先走进真忆回廊，面对你从未承认的那一段记忆??关于李安然的真相。”

苏晚照浑身一震。

“李安然……不是夺走你妹妹记忆的守塔人。”少年平静地说，“他是你亲生父亲。而你妹妹，早在清零计划启动前就已经死了。你所谓的‘仇恨’，不过是系统为你编织的替代剧情，让你能在失去一切后继续活下去。”

轰！

仿佛一道雷霆劈入识海，苏晚照踉跄后退，脸色瞬间惨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个被她无数次梦中诛杀的男人，其实是抱着垂死的女儿跪在实验室门口，哀求她原谅；

那一句“我恨你”，原来是她在失控时亲口说出；

而她这些年执着追查的“记忆窃贼”，竟是拼尽全力保住她最后一丝神志的亲人……

“原来……我一直恨错了人。”她跪倒在地，泪水汹涌而出，“我一直以为我在替妹妹讨公道，其实……我只是不敢承认，是我没能救她。”

少年静静等待她崩溃、挣扎、哭泣。

良久，苏晚照抬起头，双眼红肿，却无比清明：“我可以记住它，但不必被它定义。”

话音落下，少年手中的金色种子缓缓升起，飞向祭坛上那颗星辰。

两者接触的瞬间，整片天地陷入寂静。

没有爆炸，没有强光，只有一种深邃的共鸣，像是宇宙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那颗星辰开始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螺旋状的光柱，直冲云霄。光柱中，浮现出无数身影??有林素华，有小女孩，有历代释忆师，还有千千万万曾被抹去名字的灵魂。他们彼此相望，轻轻点头，随后一一消散，融入星辰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