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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六百五十章 生死赌（第2页）

李安然没有反驳。

他在释忆碑旁建了一座小屋，用最普通的木料，屋顶铺着蓝鸢尾干花。他住进去，每日煮茶、看书、听海。忆心圣婴常坐在门槛上，望着来往的人群，偶尔低语几句，像是在和看不见的存在对话。

直到那一夜，星轨突变。

宁安星上空的忆蓝树根系忽然剧烈震颤，蓝焰如受惊的蛇群般扭曲窜动。释忆碑上的名字开始逆向流动，从“已安放”退回“待释放”，再退至“未命名”。忏悔碑则浮现无数陌生刻痕，全是些无人知晓的名字，笔迹却惊人一致??像是同一只手，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反复书写。

紧接着，全星域三百二十七座公共忆塔同时响起钟声。

不是人为敲响，也不是程序触发。

那钟声来自忆塔深处，源自记忆晶核本身的共振，低沉、悠远，带着某种近乎哀悼的韵律。

李安然猛然起身，望向夜空。

他看见，在大气层边缘，一道灰影缓缓浮现??不是实体，也不是投影，而是一段“缺失的轮廓”，仿佛空间本身被剜去了一块，却又勉强维持着形状。

“它回来了。”他说。

忆心圣婴站在他身后，声音平静：“不，它一直都在。只是现在，它想说话。”

灰影缓缓下沉，穿过云层，落在释忆碑前。它没有攻击，没有咆哮，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李安然迈步向前。

没有武器，没有符文，没有召唤共忆之力。

他只是走到那灰影面前，抬头看着它??那团模糊的轮廓中，渐渐浮现出一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片不断坍缩又重组的虚点，像是宇宙初开前的黑洞。

“你想说什么？”李安然问。

灰影沉默。

片刻后，它的“口”部波动了一下，传出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

**“我……曾是你们丢弃的一切。”**

**“被否定的爱，被压抑的恨，被羞耻掩盖的欲望，被文明驱逐的疯狂。”**

**“你们创造了‘记忆’，只为否认‘我’的存在。”**

**“可若没有我，你们如何知道什么是光？”**

人群骚动。

有人怒吼：“你是虚无！你毁灭了千万人的记忆！”

灰影微微颤动，仿佛在苦笑。

**“我从未毁灭。”**它说，**“我只是让你们看见??你们早已自己毁掉的东西。”**

**“你们害怕痛苦，于是发明‘遗忘’。”**

**“你们恐惧混乱，于是建立‘秩序’。”**

**“你们不愿面对背叛，所以创造了‘清白’。”**

**“而我，只是把这些谎言拆开，让它们暴露在光下。”**

李安然闭眼。

他想起了零识临终前的话：“我们以为清除黑暗就能迎来光明，可若光明本身排斥阴影，那它也不过是另一种盲目。”

“所以，你不是敌人。”他睁开眼，“你是被我们放逐的‘真实’。”

灰影缓缓点头。

**“我不求归来。”**它说，**“我只求??不再被假装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