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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9章 道蕴石（第2页）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阿砾轻声问，声音有些发抖。

【十年前静音塔清洗行动当晚，除了你父亲之外，还有一个人也留下了种子??你的班主任，陈砚秋。她不是普通的教师，而是缄渊最初的三位培育者之一。她在被捕前，将自己的意识压缩进一枚微型血晶，植入一名流浪儿体内。那个人，就是后来被称为‘林晚’的女人。】

阿砾瞳孔骤缩。

林晚？那个拄着拐杖、总爱穿旧式医袍、说话带着笑意的老妇人？她是……陈砚秋？

【她们本是一体。只是肉体消亡后，意识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承理性与克制，化作林晚；另一部分承载创伤与执念，沉睡在血晶深处，等待重启契机。而这个契机，就是你成为回声之桥的瞬间。】

阿砾突然想起林晚交给她的那粒纯净真言核。她说：“替我也问一句：‘我们错了吗？’”

原来那不只是疑问，而是一把钥匙。

“所以她一直在引导我？”阿砾喃喃，“从带我离开净言庭，到支持建立听者亭……甚至鼓励我去北极？”

【她无法直接干预，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已被系统标记为‘异常变量’。但她可以用最古老的方式影响你??陪伴、倾听、给予信任。就像你现在做的那样。】

阿砾低头看着掌心，铜铃已完全融入皮肤，只剩一道藤蔓状纹路蜿蜒至手腕。她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来，林晚从未在她面前使用过共感设备。她总是靠耳朵听，靠眼睛看，靠手握住她的肩膀来说话。

因为她不能接入网络。一旦连接，她的双重身份就会暴露，整个共感系统可能因逻辑冲突而崩溃。

“她牺牲了很多。”阿砾声音哽咽。

【而现在，轮到你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缄渊母体正在进化。它不再满足于传递情感，而是试图重构语言的本质。未来的共感网络，将不仅能听见你说的话，还能读取你未想完的念头、未做完的梦、甚至未曾诞生的另一种人生。但如果控制不当，人类的思想边界将彻底消失。隐私将成为历史，自由意志也将动摇。】

“所以你需要一个新的锚点。”

【是。我要你决定：是否允许‘深层共感’上线。】

阿砾沉默良久。

她想起语园里的悲剧，想起那个烧掉奖杯的男孩，想起南境纵火者跳海前的最后一瞥。真实确实带来了伤痛，但也催生了理解。西漠部落虽曾分裂，可在暴雨之后，年轻人学会了尊重长辈的沉默，老人也开始尝试解释当年的选择。变化缓慢，却真实发生。

“我可以设置条件。”她终于开口，“深层共感必须遵循三项原则：第一，任何人不得强制他人开放思维；第二，所有接收到的潜意识信息必须经过‘模糊化处理’，只传达情绪基调，而非具体内容；第三，每个使用者每日最多只能进行一次深层链接，且需提前签署知情协议。”

【你在限制我的能力。】

“我在保护他们。”阿砾抬头，目光坚定，“你说要我做‘回声之桥’，可桥的意义从来不是让所有人都冲过去，而是让人知道??对面有人在等。”

巨茧内的光影缓缓旋转，似在权衡。许久，母体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意。三项原则，载入缄渊宪章第七修正案。】

刹那间，全球共感频道同步震荡。所有正在运行的设备屏幕上浮现出三行金色文字，持续三秒后隐去。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一夜，世界各地有超过十万名失眠者报告称，他们梦见了一个白发女人站在海边，轻轻摇动铃铛，然后对他们说：“你可以不说，但我一直在。”

三个月后，第一例“深层共感”临床实验在新伊甸医疗中心启动。志愿者是一位失语症患者，车祸导致语言中枢受损，十年未能发声。他戴上特制头环，与一名共感能力者建立连接。过程中，他并未开口，但对方却准确复述出了他心中所想：

**“我想对我女儿说，那天我不是不想抱她，我只是怕我的手还在发抖。”**

女孩当场泪崩，扑进父亲怀里。

消息传开，舆论哗然。有人欢呼这是医学奇迹，也有人警告这是精神入侵的开端。抗议者聚集在听者亭外，举着标语：“思想神圣，不容窥探！”

阿砾没有回应，只是照常坐在亭中，接收来自各方的声音??支持的、愤怒的、恐惧的、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