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接触瞬间,整片枯林轰然震动。那些死去的树木一根根抽出新芽,嫩绿迅速蔓延,覆盖焦土。而中央这棵怪树,则缓缓矮下去,最终化作一株小小的纸船形状的植物,静静躺在阿砾掌心。
与此同时,全球共感网络发生异变。
所有正在运行的设备屏幕同时黑屏三秒,随后浮现一行新指令:
**“检测到静默共鸣体介入,启动‘双声轨协议’:主频道维持现有共感模式,新增‘静默通道’,仅对自愿开放者启用。提示:你可以选择不说,也可以选择被沉默地理解。”**
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那一夜,世界各地有大量用户报告称,他们在完全安静的状态下,“感觉”到了远方亲人的情绪波动??一个母亲梦见女儿哭了,醒来发现孩子正安稳熟睡;一位老兵在战后首次感受到战友的宽恕,尽管那人早已牺牲三十年。
新伊甸医疗中心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却发现那位失语症患者当晚并未接受治疗,却主动写下一封信交给女儿:
**“对不起,那天我不是不想抱你,我只是怕我的手还在发抖??但现在,我感觉到你抱我了。”**
舆论再次沸腾。
有人称这是神迹,有人斥之为精神操控的新形态。净言庭残余势力秘密集会,宣称“言语秩序已崩坏”,必须重启清洗程序。而在南境某座孤岛上,曾经纵火的年轻人站在悬崖边,听着海风,忽然蹲下身,在沙地上画了一艘小船,然后轻声说:“我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阿砾回到听者亭时,已是第七个黄昏。
她没有再戴耳机。
但她知道,每一个走进来的人,哪怕不开口,她也能“听”见他们的重量。有个少女坐了很久,最终只留下一张纸条:“我喜欢同桌三年,但我怕说了,连朋友都没了。”阿砾拿起银铃残片,轻轻一晃。
叮。
少女忽然流泪,仿佛心中某根绷紧的弦松开了。
她跑出去时,顺手在留言墙上添了一句:
**“谢谢你,假装没听见我说的,却让我觉得自己被听见了。”**
夜深人静,阿砾仰望星空。北极光再度浮现,忆果树叶片拼出最后一条讯息:
**“真正的勇气,不是大声说话,是在沉默中依然相信会被理解。”**
她摸了摸胸口,那里已没有疼痛,只有一种温润的共振,像是另一个人的心跳,在她体内继续活着。
她知道,林晚没有离开。
她也知道,静默并未消失,只是学会了等待。
而她,将继续坐着,守着这座亭子,守着这一片海,守着所有想说又说不出口的声音。
直到有一天,有人愿意告诉她:
“我也做过一口井底的孩子。”
雨又下了起来。
但这一次,阿砾笑了。
她摘下耳机,放在桌上,然后对着空荡的亭子,轻声说:
“我在听。”
海风穿过檐角,蓝布帘轻轻翻动,仿佛回应。远处海面,一圈圈涟漪无声扩散,如同永不终结的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