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放心!只要大伙拧成一股绳,啥困难都不怕!”年轻社员攥紧拳头。
散会后,王富盛望着夜空,
上岗村到处都是丰收的喜庆劲儿。
晒谷场上,黄澄澄的稻谷堆得像小山一样,脱粒机“哒哒哒”响个不停,都戴着草帽,挽起袖子,脸上乐开了花。
大喇叭里放着样板戏,和大伙干活的吆喝声混在一起,整个村子热热闹闹的,看着别提多有活力了。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五辆草绿色的吉普碾过新修的机耕道,扬起漫天尘土。
车上下来十几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男人,簇拥着一位头戴灰呢礼帽、身穿藏青色呢子大衣的老者。
老者拄着一根雕花木拐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晾晒的稻谷,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轻蔑的冷笑。
“王富盛!”老头扯着大嗓门,操着一口浓浓的川南腔,语气硬邦邦的,
“我是渝州贸易行的刘振海,听说你搅黄了我侄儿的买卖?”
他身后的年轻人麻溜地抖开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写着:“维护市场革命秩序!”
正在搬运粮袋的社员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围拢过来。王富盛拍了拍身上的稻壳,从口袋里掏出卷边日报,上面还留着被汗水浸湿的痕迹。
“刘老板,”
“贵行收购发霉粮食,损害农民利益的事,已经上了内参。”
说着,他又扬了扬手中盖着鲜红公章的文件,“这是调查组的整改通知书。”
刘振海把拐杖使劲往地上一戳,“咚”的一声,震得石桌上的搪瓷缸直晃悠:“少拿那些官样文章来吓唬人!”
他冲身后一挥手,四个壮小伙马上抬出个蒙着红布的大木箱。
“哗啦”一下,红布被扯掉,一捆捆钱“哗啦”一下倒了出来,在晒谷场上堆成了座小山,崭新的票子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看着就让人心动。
“这里有五万,”刘振海说话的口气特别张狂,
“够你们村三年挣的工分了!只要你们把合作社散伙,往后你们村的粮食我全收了!”
围观的社员们倒吸一口冷气。
在物资凭票供应的七十年代,五万现金是个天文数字,足够买下整个县城的国营商店。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有的社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动摇,毕竟在那个温饱尚未完全解决的年代,这样一笔钱意味着太多。
王富盛倒是不慌不忙,说道:“刘老板,你知道这些钱能买多少斤杂交稻种不?能修多少座灌溉水渠不?”
他目光坚定,把在场的人都看了一圈,接着说:“咱这合作社打从成立起,靠的可不是歪门邪道,全是大伙实打实的汗水,还有琢磨出来的好办法。”
“哼!跟我谈生产?”刘振海突然抓起一把钞票,用力撒向空中,
“在渝州地界,钱就是道理!”纷飞的纸币中,他身后的人开始起哄:
“穷棒子懂什么市场!”
“合作社就是大锅饭!”这些刺耳的话语,让一些原本动摇的社员顿时清醒过来,纷纷怒目而视。
王富盛眼睛扫了扫闹哄哄的人群,猛地扭头冲仓库那边喊:“把东西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