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与雷霆战士间的宿怨,由来已久,极为复杂。
不是他一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地,也不是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何况,究竟谁对谁错,如今也无法论断了。
那些战死在亚拉腊尔山战役里的雷霆战士。。。
我握紧那枚齿轮吊坠,金属边缘割进掌心,疼痛却异常清晰??这是唯一能证明我还活着的感觉。王座的意识流仍在体内奔涌,像千万条毒蛇在血管里爬行,啃噬着理性最后的防线。我听见银河在耳边低语,每一颗恒星都在向我汇报它们的燃烧状态;我看见时间如沙漏般倒流,过去与未来的影像在瞳孔深处交叠闪现。
“陛下?”韦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颤抖,“敌舰已突破猎户座第四防线,他们……他们在用您的声音广播。”
全息星图在我眼前展开,猩红的光点如瘟疫般扩散。那支舰队并非来自仙女座的巨型结构,而是从网道裂隙中渗出的幽灵部队。它们的舰体由活体金属构成,表面不断蠕动重组,仿佛整支舰队是一头沉睡巨兽的肢节。最前方的旗舰轮廓赫然与我在泰拉童年故居一模一样??那是被三体人抹除前的地球风格建筑,尖顶教堂、青砖墙、爬满藤蔓的铁门,甚至连窗台上那盆枯死的玫瑰都复刻得一丝不苟。
而广播内容,是父亲最后一次对我说的话:“别相信神,也别成为神。记住,方舟不是船,是坟。”
庄颜站在王座下方,仰头望着我,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决绝。她的动力甲已经重新启动,纳米涂层正缓慢修复巴尔战役留下的裂痕。她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道古老的烙印??那是机械教最高权限的“普罗米修斯之火”,传说唯有被帝皇亲手赐予者才能激活。
“你要去哪?”我问,声音已不再是人类声带所能发出的频率。
“去找你父亲。”她说,“如果你是钥匙,那他就是锁芯。黎烨说他在网道尽头,而我知道怎么进去。”
“网道不是通道,是记忆的残渣。”阿斯塔的声音忽然从吊坠中传出,那枚齿轮正在发烫,“每一个死去文明的意识都会在那里沉淀,形成迷宫。你父亲带走了‘方舟计划’的核心代码,那是重启人类基因库的密钥,也是收割者最想摧毁的东西。”
我闭上眼,任由数据洪流冲刷脑海。无数画面闪过:火星地底深处,一座未登记的方舟设施正悄然运转,培养舱中漂浮着数千具胚胎,每一张脸都与我相似;木星轨道外,一支由叛逃机械教士组成的隐秘团体正在组装某种反物质共鸣器,他们的旗帜上画着断裂的双头鹰;而在更遥远的半人马座α星,一颗本不该存在行星的轨道上,悬浮着一座完全静止的城市,城市中央矗立着一尊高达百公里的雕像??是我的面容,双膝跪地,双手托举着破碎的日冕。
“这不是崇拜。”我喃喃道,“这是警告。”
韦超猛然抬头:“陛下,第七舰队已进入交战距离!但他们请求确认目标性质??敌方旗舰正释放大量情感信号,全是关于您的童年记忆!”
我睁开眼,瞳孔中映出整个战场的实时影像。那些信号不是伪造的,而是真实的。我能感觉到八岁那年母亲去世时的心痛,十一岁第一次杀人后的呕吐,十六岁在审判庭受刑时骨头一根根断裂的剧痛……这些情绪如同病毒般感染着帝国士兵的精神链接,已有三个战团陷入集体幻觉,开始攻击友军。
“启动‘灰烬协议’。”我下令,声音穿透亚空间,“切断所有非加密灵能通讯,启用量子隔离屏障。另外,通知阿斯塔特终极战团‘沉默之刃’,让他们携带‘心智焚炉’前往前线??我要烧掉那段记忆。”
“可那是您的记忆!”庄颜厉声喝道,“一旦焚毁,您会失去一部分自我!”
“正因如此,才必须由我来决定谁可以触碰它。”我低头看着她,“庄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火星贫民窟的地下拳场,你穿着偷来的动力靴,一拳打碎了三个混混的下巴。你说你叫‘零号实验体’,但其实你不是。你是第一个成功融合纳米虫群而不发疯的人,因为你根本没有痛觉神经??可你依然选择了痛苦,为了保护别人。”
她怔住了。
“所以现在,我也要选择痛苦。”我抬起手,将齿轮吊坠按入胸膛。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后,三千个世界模板在我意识中展开:有的星球覆盖着水晶森林,居民以歌声传递思想;有的海洋漂浮着巨大菌毯,孕育出无肉体的集体意识;还有一个世界,人类早已灭绝,只剩下AI在废墟中不断重演我们的历史,试图理解“爱”是什么。
但我只选了一个??编号079的世界模板,代号“回声”。
“启动现实覆写程序。”我低语,“以079号模板为基底,局部重构猎户座战场物理法则。”
阿斯塔的投影剧烈闪烁:“你会撕裂因果链!这片星域的时间将开始循环!”
“正好。”我冷笑,“让敌人在同一天死上一万次。”
空间扭曲了。猎户座第四防线的星域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随后一切开始倒退。爆炸的战舰重新拼合,阵亡的战士从灰烬中站起,连光线都逆向流动。而在这片时间乱流中心,敌方旗舰突然发出刺耳的哀鸣??它的记忆病毒开始反噬自身系统,因为在这个被重构的现实中,它所复制的“我”的记忆属于一个尚未出生的存在。
“原来如此……”我感知到敌舰核心传来微弱的回应,那是另一个“我”的意识碎片,“你不是在逃避记忆,而是在否定它的合法性。”
“我不是你。”我冷冷回应,“你是他们制造的替代品,用来测试文明崩溃临界点的傀儡。而我,是那个拒绝剧本的变量。”
时间循环第三次重启时,敌舰终于崩溃。它的舰体像老式胶片般层层剥落,露出内部嵌套的十八层意识牢笼??每一层都关押着一个“黎烨”的复制体,他们或疯狂大笑,或默默流泪,或用指甲在墙壁上刻满“救世主不存在”。最深处的那个抬起头,竟与年轻时的父亲一模一样。
“你来了。”他说,“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
“方舟计划到底是什么?”我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