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静默协议”也非现代产物,早在三千年前,某位野心勃勃的帝王曾试图垄断银草之力,将其变为统治工具。守言者奋起反抗,最终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了那段技术,留下警告:“凡欲控忆者,必先灭心。”
星语猛然睁眼,呼吸急促。他转头看向小满和林昭:“我们错了。净忆同盟不是第一个想要掌控记忆的组织,他们只是重复了历史的悲剧。真正的战争,从来不在战场,而在人心是否愿意倾听。”
话音未落,祭坛下方轰然开启。
一道螺旋阶梯向下延伸,不见尽头。阶梯两侧镶嵌着发光晶体,每一颗内部都封存着一段影像:战争、饥荒、瘟疫、迁徙……但也有人类相拥、孩童欢笑、恋人许诺、诗人挥笔。那是被掩埋的历史残章,是那些未能进入主流叙事的“失败者”的故事。
星语深吸一口气,迈步而下。
小满立刻追上:“你不能一个人去!”
“我可以。”他说,“而且我必须去。这是守言者的传承仪式,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走完这条路。”
“谁选的?”林昭问。
星语回头一笑:“是你们。是所有还在唱歌的人。”
阶梯漫长如时光隧道。随着深入,四周景象不断变化。他看见自己幼年时躲在床底听父母争吵的画面,看见母亲临终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嘴唇微动却无声说出“对不起”,看见父亲在实验室自毁前按下最后一个按钮,将原始银草数据上传至云端……他还看见苏禾年轻时的模样,站在一片草原上,对着星空宣誓:“我愿做桥梁,哪怕粉身碎骨。”
不知过了多久,他抵达终点。
一间圆形石室静静矗立,中央悬浮着一颗比北极基地更大的水晶球,但它并非机械造物,而是由亿万片银草叶片融合而成,宛如一颗跳动的心脏。球体内流转着无数光影,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一段被遗忘的记忆,一段未曾诉说的故事。
一个身影从光影中走出。
白发,赤足,身穿粗麻长袍,面容模糊却又无比熟悉。
“你是……守言者?”
“我是。”对方开口,声音如同千万人齐诵,“也是你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每一个真正理解记忆意义的人,都是守言者的化身。我们不死不灭,只因人类始终需要被记住。”
星语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要现在醒来?”
“因为平衡即将打破。”守言者抬起手,水晶球骤然展开一幅全息投影:地球上七处银草核心区域同时出现黑色裂痕,如同腐败的伤口正在蔓延。而在深海、地核、极地冰盖之下,隐藏着更多尚未激活的“静默装置”,它们正悄然启动,准备执行最后一次清除指令。
“净忆同盟只是表象。”守言者低语,“背后有一股更古老的力量,名为‘忘川议会’。他们相信,唯有彻底抹除个体记忆,才能避免文明因执念毁灭。他们已在暗处运作千年,每隔数百年便推动一次大遗忘。”
星语瞳孔收缩:“所以疫情、战争、文化断层……都是他们策划的?”
“不完全是。他们只是推波助澜。真正的危险,来自于人类自身的恐惧??害怕过去太痛,于是选择遗忘;害怕未来太乱,于是追求绝对秩序。正是这种心态,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星语握紧拳头:“那我该怎么做?”
“你已经做了。”守言者微笑,“你让世界重新学会了倾听。但这还不够。接下来,你需要唤醒沉睡的‘记忆之柱’。”
“记忆之柱?”
“分布在七大洲的远古遗迹,每一座都是银草网络的锚点。若全部激活,便可形成全球共鸣场,永久阻断静默协议的运行。但代价是……”
“是什么?”
“激活者必须献出自身全部记忆,作为启动能源。你会变成空白之人,连名字都不再记得。”
星语怔住。
良久,他轻声问:“如果我忘了所有人,那这一切还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