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予安目瞪口呆之中,皇帝挥挥手。
大笑三声,下了高塔。
王予安学着父皇的模样,拍了拍面前的栏杆。
望了一眼昆仑的方向,又抬眼望了书院一眼。
他在想,倘若王贤回到皇城,会不会跟他一起,站在塔上看天下?
会不会像先生一样,辅佐自己?
他甚至知道,今日受了挫折的父皇,站在高塔之上,在跟他传授一些关于君王之道。
这是书院的先生没有教过,或者来不及教的东西。
想到这里,王予安忍不住低头望着已经下了高塔,缓缓离去的男人喊道:“父皇!”
闻声,皇帝转过身。
抬头望着塔上的少年,神情就像是望着多年之后。
站在高塔上,把栏杆拍遍了,依旧得不到一个满意结论的君王。
而眼下的皇帝,心里却想着右相的那句话。
既然天下无大事,既然书院路断,不妨去南山寺里歇息一番,想想自己修行的路,到底在哪里。
看着如孤鹰一般的男人,王予安眼眶湿润。
双手紧紧地抓住栏杆,想要说些什么。
皇帝却撂下一句话:“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记住,你是王予安,不是书院的道士。”
仙人抚我顶,结授长生。
昆仑山的道观,没了熊二王贤,显得有些冷清。
回了一趟东凰族的东凰漱玉,又回到了道观陪在老道士身边。
只是天圣宗的白亦君,会时不时来山间探寻师徒两人,带些好吃的上山。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道士一向好说话。
日子久了,好会让白亦君时不时抄几遍道经,说是天地之道,可以见性。
这一日,东方霓裳又来了。
还带来了梧桐书院刚刚生的大事。
看着一头白变得乌黑,脸上皱纹尽消的老道士,东方霓裳浅浅一笑。
说道:“倘若王贤在,他指不定笑话,不靠谱的师父也有闻道破境的一天。”
老道士点头笑道:“他敢?”
东方霓裳叹了一口气,将生在书院门前之事,将先生归天之事,将烟雨湖畔生的一幕,细细说了一通。
直到两人喝了三道茶,直到东凰漱玉从山间摘了野菜灵果回来,两人还没说话。
整整说了一个时辰。
东方霓裳想着书院在竹林里跟先生的一面,没想到竟然是最后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