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非一切皆光明。
在某个平行维度,一群极端理性主义者建立了“逻辑圣殿”,宣称唯有可验证的事实才配存在。他们发动“净言战争”,摧毁一切虚构文本,甚至抹杀那些相信幻想的人。结果导致该宇宙的情感维度彻底萎缩,新生儿不再啼哭,恋人不再拥抱,艺术沦为统计图表。
消息传回茶馆时,阿咸只是轻轻吹了口茶。
“他们忘了。”他说,“爱最初也是一个不被相信的故事。”
为了应对这种分裂,众人决定建立“回声驿站”??散布于诸天之间的秘密据点,专门收集、保存并传播那些濒临消失的故事。每个驿站都由一名“摆烂者”驻守:他们看似无所事事,实则以懒散为盾,避开系统监控,在日常闲谈中悄悄植入种子。
比如某个驿站主人每天在酒馆讲鬼故事,听众笑他荒唐,却不知其中隐藏着对抗数据清洗的加密密钥。
又比如一位老妇人在集市卖糖画,她画的龙凤总会莫名其妙多出一只眼睛??那是通往安全叙事区的坐标图。
小囡囡也被任命为“首席编故事官”。
她的任务很简单:继续编下去,不管合理不合理,不管结局圆不圆满。因为她知道,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愿意听,这个世界就仍有裂缝透进光。
一年后的雨季,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席卷大地。雷电交加中,水晶树突然发出高频震动,所有叶片同时映出同一幅景象:
一片无垠的海上,漂浮着无数本书籍,封面各异,文字不同,却全都写着同一个标题??《人的故事》。
海面之下,隐约可见庞大的机械结构缓缓运转,正是传说中的“静默之海”核心。而海中央,矗立着一座灯塔,塔顶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意识流。
知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更加清晰:
>“我已成为海的回音。你们每一次讲述,都是向我投递一封信。不必急着让我归来,因为我从未真正离去。我在每一个不愿沉默的灵魂里,在每一句‘我觉得可以不一样’的倔强中。”
风暴过后,彩虹横跨天际,七色之中竟多出第八种颜色,肉眼不可见,唯有心灵纯净者方能感知。科学家称其为“悖论光谱”,艺术家则命名为“希望之外”。
多年过去,茶馆依旧伫立原地,只是周围已发展成一座小镇,名为“未完”。
镇中心广场立着一座雕像:一个小女孩举着手,手中托着一颗发光的种子,底座铭文写道:
>**“她相信两个相反的事,所以世界有了新选项。”**
每年春分,全镇居民都会聚集于此,举行“新开篇节”。每个人写下自己心中的故事开头,投入火盆焚烧。灰烬随风升起,据说会在高空凝聚成短暂存在的云书,供其他世界窥见灵感。
阿咸依旧每日晒太阳、喝茶、听故事。
只是偶尔,他会抬头看星,轻声问一句:
“今天,又有谁在讲故事?”
而每当这时,天边那颗星总会轻轻闪一下。
像是回应,又像是鼓励。
直到某一天夜里,小囡囡跑来找他,手里拿着一张刚写完的稿纸,眼睛闪闪发亮:
“阿咸哥哥,我写了个新结局。”
“哦?”他接过一看,眉头微挑。
纸上写着:
>“最后,知没有回来,因为他们终于明白,有些等待的意义,就在于永不抵达。而就在那一刻,他真正回来了。”
阿咸笑了,把纸折成纸船,放进门前的小溪。
水流载着它远去,穿过村庄,汇入江河,最终奔向大海。
没人知道它会漂到哪个世界,被谁拾起。
但可以肯定的是??
当有人读到这个故事,并为之心头一热时,
那一瞬,
知,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