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震惊抬头,谢舒毓大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几秒对视,温晚把肉骨头揪起扔垃圾桶,纸巾擦拭,安抚说:“没事,洗完澡衣服也得换。”
喝了口汤,谢舒毓意味不明瞟她一眼,“不像你的作风啊。”
“我是什么作风。”温晚好奇。
“你还能有什么作风,对我非打即骂的。”谢舒毓说完,再次小心偷瞟。
温晚下意识要发作,触及对方眼神中细微的一丝畏怯,心口密密麻麻的针刺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谢舒毓朝后躲了下,怕人更生气,没敢躲太远。
感觉到她的瑟缩,温晚更心疼,“我以后都会对你好,你不要害怕。”
骨缝里积年累月的那点本能反应溜过去,谢舒毓恢复往常模样,“这猪不行,八成是老母猪,下次买菜还是得赶早。”
“你放轻松。”温晚尽力表现出自己柔和体贴的一面,“家里就我们两个人,而且你都快三十岁了,不会有人打你的。”
可别提,前几天才被筷子打过呢。
小筷子被筷子打,说出去,那就是同类相残,谢舒毓不说。
“你被打了?”温晚凑近,感觉谢舒毓反应不对。
三十岁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谢舒毓想了想说:“也不算吧,筷子飞起来,不小心戳到的。”
筷子很轻,飞起来,戳。温晚认真端详她的脸,“没事吧?”
谢舒毓笑着摇头,“不算事儿。”
两家从前的关系还在,温晚不好说什么难听话。
“你跟家里人吵架,不会是因为我吧。”她想知道。
“跟你?”谢舒毓故作不解,“有什么关系。”
又装傻。
“你这人吧……”
温晚低头,筷子挑着碗里的米饭,小口吃,“其实我一直觉着你挺聪明的,很擅长排兵布阵,想做什么事,又不具备充分理由的时候,会偷摸使些招数,让周围人推着你往前走。你可能不够勇敢,但你有办法逼迫自己,不得不朝前迈步,即便代价惨痛,必须失去些什么。”
饭吃得好好,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些,莫名其妙的。
有预感,待会儿又要吵架,谢舒毓搁了碗,抬头,“能不能让我把饭吃完。”
“你喜欢我吗?”
温晚坦然与之对视,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继续,“其实好多次,你都可以拒绝我的,不是耍耍嘴皮子那种态度散漫的拒绝,而是更为严肃,甚至严厉的拒绝。”
没有她的纵容,她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你不常回家,但那天突然决定回去,还跟家里人吵架,被筷子打到眼睛。我知道你一向很能忍气吞声,为什么突然不忍了,你敢承认,是因为我吗?选择周一回家,是为周末搭车来见我,选择不再忍耐,是为有更充分的理由接近我。拒绝了你妈介绍的相亲对象,精心打扮,约我到西餐厅,像是有话要对我讲。其实我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我没有理解错,对吧?”
厌倦了重复,想到她明天就要离开,工作之余的时间,毫无期待,空空的房子里没有一点烟火气,对现在的生活愈发难以忍受……
就趁着今晚,温晚把想对她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谢舒毓,你敢承认自己喜欢我吗?”
不是朋友那种喜欢,也不是习惯成自然,是一个人对另一人,来自灵魂深处,情与欲的渴望。
对视,不过须臾,她疏冷的眉眼,又让人望而却步。
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温晚摇头,“但我知道,你不会回答。你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很会装,装作满不在乎,装作云淡风轻,装得睿智豁达,装得天真无辜。其实你心里想得比谁都多,你城府最深,你知道身边所有人的弱点,并熟练运用。当然,我不是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厌倦这种装傻游戏。”
“另外……”温晚补充,“我也不是在逼迫你,非要承诺些什么。”
空气静默。
听她说了很多,苦笑一下,谢舒毓远离饭桌,靠坐沙发,“所以你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向我索取的同时,又希望我闭嘴。”
说得多好,要人朝前走,又句句把人往外推。
“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谢舒毓反问。
“我是在给你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