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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5章 可疑（第2页）

小禾咬着唇，最终点头。

潜水器缓缓下沉。随着深度增加，周围的光影开始扭曲。成千上万的记忆碎片如星尘般漂浮：一位老兵在战壕里写信给从未谋面的儿子；一名少女在天台边缘撕碎情书，泪水砸在纸上；一对老夫妻临终前握着手，一句话也没说，只有心跳同步的微弱嗡鸣……

然后，他看到了她。

林小雨坐在深渊中央的一块浮石上，闭着眼，周身缠绕着银色丝线，连接着四面八方的记忆流。她的身体半透明，像是一道正在消散的投影。

“你来了。”她睁开眼，笑容温柔，“我知道你会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苏青解开安全带，漂浮过去，“你还活着，你应该在医院！”

“我的身体在睡。”她说，“但我的心醒着。自从‘初语’启动那天起，我就成了共感网的锚点之一。我不是控制它，我是……承载它。”

“代价太大了。”苏青声音沙哑，“你才十九岁。”

“可我听见了妈妈。”林小雨眼中有泪光，“她说对不起，没能陪我长大。但她一直都在听我说话，哪怕我只是对着空气喊一声‘我想你了’。现在，我不用再一个人说了。全世界有几百万人，每天都在对再也听不见的人说话。而我，能让他们知道??对方听见了。”

苏青怔住。

“苏青哥，你知道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吗？”她轻声问，“不是改变世界，是让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在某个清晨忽然觉得风特别温柔，因为她相信，那是女儿在拥抱她。”

他无法回答，只能伸手握住她的手。那一瞬，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小禾第一次煮粥烧焦的模样；陈屿在雪夜里背着发烧的阿?翻山求医；师父临终前对他微笑，说“你比我更懂风的语言”。

“我不想让你留下。”他终于开口，“我们可以切断连接，让你回去。”

“可如果我走了，谁来替那些说不出口的‘再见’守夜？”她摇头，“况且……我也不能走。‘门’需要三个活体信标才能维持开启状态。阿?是山之语，你是风之耳，而我，是未完成的告白。”

苏青猛地抬头：“所以这才是真正的B计划？不是重启文明，是建立一座永远亮着灯的驿站，让所有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都有地方安放？”

林小雨笑了，眼角滑下一滴光：“你说对了。但我们漏了一件事??驿站建好了，送信的人却开始消失。”

她指向远处。在那里，无数细小的光点正缓缓熄灭，如同夜空坠落的星辰。

“共感太强了。”她低声说，“有些人承受不住。他们听见了太多爱，也听见了太多悔恨。有人疯了，有人选择自我屏蔽，甚至有人……主动切断神经感知，宁愿变成聋哑人。”

“那怎么办？”苏青攥紧拳头。

“只有一个办法。”林小雨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新的晶核，比“初语”更小，却更加纯净，“把它带回地面，植入共感主节点。它不会增强信号，反而会过滤极端情绪，只保留最本质的‘想被听见’的愿望。但它需要一个载体??一个愿意成为‘容器’的人。”

“谁？”苏青问。

“你。”她说，“因为你从来不急于表达，只懂得倾听。你是唯一能在风暴中心保持平静的人。”

他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交接过程并不复杂，却痛如剜骨。新晶核融入胸腔的刹那，苏青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撕开又缝合，耳边响起亿万声音同时低语：“谢谢”、“对不起”、“我爱你”、“别走”……

当他再度睁眼，已在百灵号甲板上。暴雨倾盆而下，所有人围着他，脸上写满惊惶。

“你消失了整整三天！”小禾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嘶哑，“潜水器完好无损，可里面没人！我们差点要放弃……”

苏青抬手抚过她的脸，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他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他暂时失语了。”李岩匆匆赶来，手中拿着脑扫描图，“但共感指数达到历史峰值。他的神经系统正在重构，像……像一台活体中继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