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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弥勒已入歧途（第3页）

所有关于“活着”的真实触感，如潮水般涌入这片愿力空间。

幻象发出尖啸：“不！这些琐碎的记忆算什么？！人们要的是重逢！是拥抱！是眼泪换来的相见！”

“可人活着，从来不是为了死去的人停下。”九叔一字一句道，“是为了让那些离开的人，也能透过我们的眼睛，看见春天。”

轰??！

整面巨镜炸裂，碎片如雨落下。每一片中，最后浮现的都不是逝者的脸，而是生者彼此相拥的画面：母亲抱着新生儿喜极而泣，老父与归乡的儿子紧紧相拥，少女在坟前放上一朵野花后转身奔跑……

幻象在崩解前最后一刻，竟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或许……你说得对。爱不是囚禁，是放手后的回响。”

随即，灰飞烟灭。

九叔倒在雪地中，七窍渗血，呼吸微弱。阿福等人冲上来将他抱住，撕心裂肺喊着“师父”。

他勉强睁开眼，望向天空。

雪花又开始飘落。

“告诉……白灵……”他气息断续，“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敢让别人……替我承担遗憾。”

昏迷前，他仿佛听见遥远的地方，有钟声轻轻响起。

不是来自地下，而是来自人心。

三个月后，清溪镇春祭。

碑林中央新立了一块无字碑，通体墨黑，却隐隐流转莲纹。百姓都说，夜里经过时，能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诵经声。

九叔仍卧病在床，每日由白灵喂药施针。他失去了部分记忆，忘了少年时斩过的鬼，忘了某年冬天谁送来的莲羹，甚至一度认不出阿福。但他记得《安魂经》，记得如何写红笺，记得每一个来碑林哭泣的人的名字。

某个清晨，他忽然坐起，要了一支笔。

白灵紧张地问：“您要写什么？”

“不知道。”他笑了笑，“但心里有话，就得说出来。”

他写下：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也许你已转世为人，也许你化作风雨，也许你只是宇宙中一粒微尘。但我想告诉你??

>我记得你。

>我放过你。

>我祝福你。

>再见了。”

写完，他让阿福将纸贴在无字碑上。风吹来，纸页翻飞三圈，悄然融入石中。

当晚，莲炉火焰忽然转为七彩，映照整个碑林。守莲弟子齐诵《归心簿》，声浪如潮。而在千里之外的荒漠深处，那口沉埋的青铜巨钟，再次轻轻跳动了一下。

这一次，声音顺着风传了出来。

很小，很轻，却清晰可辨。

像是谁在说：“谢谢。”

九叔在房中听见了，微微一笑，合上了眼。

他知道，这场仗永远不会结束。

但他也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写下一句话，愿意点燃一盏灯，愿意静静地听一场哭诉??

守莲者，就永远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