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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封印弥勒劝说黄眉（第2页）

“守忆碑共三百六十七块，对应三百六十七段未竟之愿。”她解释道，“传说若能收集足够多的‘悔泪’??即生者因未能好好告别的悔恨之泪，并将其注入无字碑，便可逆转生死界限，打开‘归忆门’，让所有死者归来。”

“荒谬！”一名年长弟子怒斥，“阴阳有序，岂容私开？此乃逆天之举！”

“可对一个失去爱人三十年的人来说，天理不如一句‘再见’。”白灵冷冷道，“你以为他疯了？不，他比谁都清醒。他知道唯有让人们自愿流泪，才能成事。所以他不杀人，不施咒，只放大每个人的遗憾，让他们自己走进梦里，哭出眼泪。”

阿福猛然醒悟：“所以那些村子……都是他布的局？他不是强迫他们做梦，而是唤醒他们心底最深的痛，再用幻象喂养它？”

“正是。”白灵点头，“他不做恶人，反而成了‘圆梦者’。百姓感激他，称他为‘归心先生’。甚至有人主动献泪，祈求亲人再现。”

她站起身，望向殿外晨光：“我们必须阻止他。否则一旦归忆门开启，阴阳崩塌，人间将成为永恒的墓园??活人困于回忆，死人不得安宁。”

当天午后，巡忆司紧急启程，目标直指西岭十八寨。

山路崎岖，暴雨突至。队伍行至半途，忽见前方雾气弥漫，一座吊桥横跨深渊，桥头立着一块木牌，上书：

>“欲渡此桥，先答一问：

>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白灵走上前，雨水顺着发丝滑落。她凝视木牌，轻声道：“我最后悔的，是没有在师父还能说话的时候，多问他一句‘您累吗？’”

话音落下，桥身微震，雾中浮现无数虚影??有孩童伸手唤母，有老妇抚摸空椅，有男子抱着襁褓痛哭……每一幕，都是某种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在测试人心。”阿福低声道，“只有真正面对悔恨的人，才能通过。”

众人逐一回答，桥面随之稳固。待最后一人走过，身后轰然断裂，坠入云雾之中。

深入山寨，景象令人窒息。

村寨中心竟建起一座巨大的铜镜高台，高三丈，镜面非金非银，而是由无数碎镜拼合而成，缝隙间流淌着暗红色液体，宛如血泪。台上设一蒲团，空置无人，却有袅袅白烟缭绕，似有人刚刚离去。

村民们神情呆滞，口中喃喃重复着同一句话：“快了，快了，我们就能重逢了……”

白灵找到一位尚存清醒的老妪，费尽口舌才换来几句真言：“归心先生来了三个月……他说只要我们每晚对着镜子诉说思念，流下一滴泪，就能离团圆近一步。已经有十七个孩子‘见’到了爹娘……他们笑得好开心啊……”

“那些孩子真的笑了吗？”白灵追问。

“他们……嘴角是弯的。”老妪眼神涣散，“可眼睛……一直闭着。”

白灵心头一凛。

当晚，她独自潜入高台，在镜面背面发现密密麻麻的符文，竟是以《守忆录》中的安魂咒逆写而成，将“安抚亡灵”之力转为“召唤执念”。更可怕的是，镜框四周镶嵌着三十六颗牙齿??人类乳牙，皆出自夭折孩童之口。

“他用无辜者的纯念为引，催化大阵。”她浑身发冷，“这些人流的每一滴泪，都在喂养他的野心。”

就在此时，镜面忽然泛起涟漪。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白衣胜雪，眉目清俊，唇角含笑，正是年轻时的九叔。

“白灵。”镜中人开口，声音温柔如父，“你终于来了。”

她猛地后退一步：“你不是师父。”

“我是他的一部分。”镜中人微笑，“是他未能救我的愧疚，是他放弃复活术的挣扎，是他藏在心底三十年的‘如果’??如果当初他肯冒险一试，我是否就不会死？”

白灵握紧唤心铃：“你是顾言造的幻象。”

“我是你们所有人心里的那个念头。”镜中人轻叹，“想再见一面，哪怕只是一秒；想再说一句对不起，想听一声‘没关系’。这些愿望，有错吗？”

她无言以对。

忽然，铃声轻响。

不是她摇的。

是铃舌自己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叮”。

刹那间，镜面裂开一道细纹，幻象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