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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第2页）

她站起身，披上黑色斗篷：“我要进他的梦。”

“什么？！”阿福大惊，“那是他的领域！你贸然入梦，一旦被困，神识永锢，再也醒不来！”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白灵取出一支玉簪，插入发髻，“这是师父留给我的‘一线牵’，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未断，铃声就能引我回来。但你要答应我??若三日内我未归，便毁掉唤心铃，斩断所有联系。”

“不行！”阿福抓住她手臂，“太危险了！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已经没有时间了。”白灵看着远方雷光划破长空，“你看不见，但我感觉得到??天地间的‘静’正在变质。鸟鸣少了，犬吠迟了，连孩子的笑声都带着梦游般的空洞。这是‘镜城’即将降临的征兆：当现实开始模仿梦境，世界就快倒置了。”

翌日凌晨，暴雨暂歇。

白灵独坐于守莲殿密室，面前燃着九盏魂灯，围成归忆阵原型。她饮下一碗由七种安神草熬制的药汤，躺倒在蒲团之上，左手握铃，右手持玉簪，口中默诵《归心诀》最后一章。

意识渐渐模糊。

眼前黑暗如潮水涌来，忽而一道光裂开天际??

她站在一片槐树林中，树影婆娑，枝叶间悬挂着无数细小铜铃，随风轻响。每一声铃音落下，地上便浮现一行字迹：

>“你说会等我回来。”

>“你说春天就结婚。”

>“你说孩子名字要叫小禾。”

白灵明白，这里不是现实，也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顾言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庭园”。

她缓步前行，脚踩落叶无声。远处小屋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相依而坐。

她走近，听见女子温柔的声音：“你说过，哪怕我死了，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男子低头不语，手中捏着一枚褪色红绳。

白灵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简朴，桌上摆着一碗凉透的药，墙角挂着一件未缝完的冬衣。那男子抬起头，正是顾言，面容清瘦，眼神却深不见底。

“你来了。”他并不惊讶，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你明知道我不该来。”白灵站着不动，“这是你的梦域，你随时可以吞噬我。”

“可我不想。”顾言笑了笑，“你是师父唯一的传人，也是唯一一个真正理解‘守’字含义的人。你以为我在复仇？不，我只是想完成他未竟之事。”

“那你错了。”白灵冷冷道，“师父不是不愿救你爱人，而是看清了后果。你强行开启归忆阵那天，不仅害死七人，更让她的魂魄碎成三十六片，散落四方。你以为你在追她？其实你每一步都在把她推得更远。”

顾言脸色骤变：“住口！”

“你不信？”白灵举起唤心铃，“听听它的声音。”

她轻轻一摇。

铃舌震动，人发微鸣，竟从中传出一个女子断续的哭泣声：“……放我走……好累……不想再被人记着了……”

顾言猛地后退，双目赤红：“不可能！这是我珍藏的记忆！她明明说过愿意等我！”

“那是你自己编的。”白灵逼近一步，“你把她说过的话剪裁拼凑，造了一个永远爱你的幻象。可真实的她，早已疲惫不堪，只想安息。”

屋外狂风大作，槐树断裂，铜铃齐碎。

顾言怒吼：“那就让我也疯一场！既然这世间不容情深，我便毁了它的规矩！我要让所有人都尝到我的痛，也要让他们亲手哭出团圆的钥匙！”

话音未落，整片林园开始扭曲，地面裂开，升起一面面铜镜，镜中全是白灵过往的画面：她割腕请神、她在师父坟前痛哭、她独自抄录归心簿至天明……

“看看你！”顾言嘶吼，“你也放不下！你也恨遗憾！为何你能清醒，我却要被当成妖魔？”

白灵闭上眼，泪水滑落。

但她没有逃避，而是轻声道：“因为我哭了，也说出来了。”

她走向最近的一面镜，伸手触碰自己的倒影：“妈妈，对不起，当年我没勇气带你去看灯会。师父，对不起，我没有早一点明白你为何不肯救人。我自己，对不起，这些年一直假装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