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十日之内,周岚清勤勤恳恳,一边养着周治的鸟,一边铺垫着他的险境。
许是所有预感,今日周岚清待夜幕之时,便驱车出宫。虽是从暗道离开,但是一路上也没有多少阻拦,整个皇城中甚至都有些松散的气息。
周岚清微微掀起马车的隔帘,露出一只眼睛悄悄观察着外头的情况,发现好像真的没有多余的事情要发生的迹象。
不由得蹙起眉头,心中也是有所疑惑:以前也是这般顺利吗?
来不及多想,今日跟着自己来的秋竹已经将脑袋探进来:“主子,咱们到了。”
周岚清点点头,将思绪拉拢回巢,掩上面纱在秋竹的掩饰下往林府的后头进去了。
待到那日的会客点时,魏源已然是在此等候。见人来,连忙站起来立在一旁。
周岚清朝他示意,随后入座,一碰桌案上的茶杯已不再温热:“魏大人久等了。”
魏源一直等到周岚清坐下之后方才入座,闻言用客套的话应和了几句,随后便带来情报:“近日圣上醉心于修仙问道之术,以致心神不宁,龙体欠安。临朝之时更显恍惚的神态,常需人数度陈奏,方能应答,实乃朝野所忧也。”
对于父皇求仙问道之事,周岚清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得这么严重,也怪不得自己今日身后无一人追踪。
“大人认为出自何人之手?”
“经臣查实,此人非丞相之属,且似与文忠阁关系甚恶。”
这就奇了怪了,这人难道又是新冒出了党派?周岚清这边正想着,魏源继续说道:“大抵是此人的缘故,圣上近来不再追究后宫插手朝政之事,想必。。。”
“此人正与后宫之人紧密相关。”
周岚清心下了然,看来自己应该找个好时机去往父皇那里走走。问了这个新人的名字和来历,此事便暂时被搁置一旁了。
话题一时间就完了,恭维的话也说尽了,这使得魏源不知怎的也有些不自然。坐在其对面的少女同样也有些尴尬起来,于是不断在脑海中搜寻话题,终于她道:“我记得吏部刘大人与二哥的关系甚密。”
魏源想了想这个人,发现此人对于他的印象并不是很深,不过既然周岚清提到了,自己也只得掰扯几句:“此人行事低调而谨慎,臣素日难以于丞相左右窥见其踪。然每此在臣欲有所作为之际,皆有人于关键之时出手,复又匿迹,如是再三,让人不经怀疑此人的立场。”
说完就看见周岚清眸色沉沉,不经心下一惊,以为自己是说错了哪一句话。于是正要说什么来缓和时,对方却在他之前开口道:“依您来看,这刘大人为何会为二哥做事呢?他图什么呢?”
魏源沉默片刻,看样子是仔细思量了一番,随后才道:“臣的家父常好购昂贵而鲜美之鱼为食,然臣并不喜食鱼,故未知其味之美。”
“初至楚山时,因不识路而迷途,又恰逢久未饮水,以致使体乏无力。忽逢一小溪,水质不甚清冽,其中更有污浊,然臣饮之,竟觉甘之如饴。”
“因臣而见:物不以稀为贵,唯需之,方显其贵。就如臣与殿下之间,亦是如此。”
周岚清的手指摩挲着茶杯:“魏大人所言极是。”
与此同时,徐府内。
徐俞初一回来便见到书房内的灯光大亮,不经脸色一变,迟疑一瞬,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去。
他刚一进门就想着关门,关门的时候还要望着外头有没有人。一抬眼,便看见眼前立着的少女神色漠然。
等着徐俞初做完一系列动作,方才对着眼前的少女说道:“您来了怎么也无提前告知一声?”
其说话的态度不差,但是身子却是直挺挺的,不似从前那般卑躬屈膝。少女看着他如今的这幅面孔,不由得发出一声耻笑:“徐大人如今飞黄腾达,倒是忘记以往的日子了?”
徐俞初脸色一变,许是被戳中了心事,有些恼意:“姑娘今日来有何吩咐?”
少女也不跟他废话,而是冷冷道:“主子让我来同你说最后一遍,若是你再不按计划行事,她不介意换个人来做。”
徐俞初如今正式春风得意之时,已经许久没有人感这般同他说话了。如今一听,下意识正要发作,不想眼前忽而一精光闪,侧边的头发已然被削去一绺子,顿时冷汗直流。
待回过神来,少女已然不见,耳边剩下的是其最后一句警告:“你大可试试我的功夫,能不能留你全尸!”
可这不仅没有使他心生退意,反而更加怨毒起少女来。
然而正当他擦着冷汗往后院走去,准备休息之时,忽而不远处起了大声争执的声音。
管家快步朝他走来:“老爷,林姨娘将夫人推至落水了。”
徐俞初听闻,脑中第一时间想起正妻那清高的模样,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前几日新纳的妾室此时正扭着腰往自己这边哭泣,嘴中还控诉着正妻的高傲。
往后头看去,女子已经被捞起来,虽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了,但是直视他的眼睛里闪着委屈和受伤。
不知怎的,徐俞初看着眼前为自己而勾心斗角的女人们,心中的郁结瞬间消失了大半。
又想到自己的妻子依旧是宁愿被人污蔑和伤害,也不愿意放下身段向自己求助的模样,便将妾室往怀里一揽,再也不将目光放在那抹单薄的身影上,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