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先别急。”晏元昭看向阿棠,“我再弹几曲,你听一听,看看识不识得。”
阿棠轻轻点头。
晏元昭信手弹了几支琴曲片段。
《玉笙》、《寒庐》、《兼济》、《濯缨曲》……阿棠一曲一曲给出了名字。
晏元昭停止弹奏,表情复杂,“这些都是玉溪先生所作,比《碧落白云》还要更不常见。”
“我阿娘全部弹给我听过……”阿棠怔怔道,“她确实曾在山上学琴,她说过,她学琴的山上有一片棠树林,花开时特别美,我的名字就来源于此。”
“是阿微,就是她!”陆子尧大声道,“这是夷山的棠树林没错,阿棠,你是阿微的女儿啊!”
阿棠素知她阿娘出身不普通,但身份特殊至此,还是令她无比震惊。
她下意识地去看晏元昭。
晏元昭把她的手拢在掌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长公主幽幽道:“我就知道秦微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在河里。你是她的女儿,真奇妙。”
“阿棠,你快说说,阿微她记忆恢复没有?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现在又在哪里?”
陆子尧疾声问完,忽然想起阿棠说过自己一人漂泊江湖,那秦微岂非……
果然听到阿棠答:“陆先生,我阿娘在十六年前就去世了。她记忆恢复了很多,但她不愿和我提起她的过去,我也不能确定她有没有都想起来。”
“她……她怎么去世的?”陆子尧颤声问。
阿棠沉默一瞬,而后道:“病故。”
陆子尧黯了眉眼,“罢了,还好她留有一条血脉在世上。你……你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对阿微好不好?”
“我没有父亲。”阿棠对着陆子尧道,“阿娘是怀着我被人救起的,她在投水时就有身孕了,只是她当时不知道。陆先生,我阿娘为何要投水,我父亲又是谁,您知道吗?”
闻言,陆子尧刹那间如挨一重击,面露痛苦,颓然坐下。
阿棠看他神色有变,眼儿一眨,“陆先生,该不会您是我父亲吧?”
陆子尧苦笑,“我没有这个福分。”
他求救般地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的长公主,“长公主,您怎么看?”
长公主深深蹙眉,“我们想的答案一样,不是吗?以秦微的性子,恐怕不会再有旁人了。”
“阿棠,你转过脸来,我看看你。”长公主命令道。
阿棠从她所言。
长公主的一双凤眸好似一把刀,将她面上五官仔仔细细剖开检视了一番。
阿棠眼见着她脸上冒出怒火。
片刻后,长公主移开眼,恨恨地向旁啐了一口。
不会是……
阿棠心里陡然又蹦出一个猜测。
秦微和驸马为师姐弟,同门学琴必然情谊深厚,而长公主明显不太喜欢秦微,现在反应又这么激烈,该不会,该不会她父亲是晏驸马吧!
阿棠两眼发直,只觉天都要塌了。
晏元昭道:“母亲是发现什么了?阿棠父亲我可认识?”
“你别问了。”阿棠苦涩道,“我不想知道父亲是谁了,母亲肯定还有一些关于父亲的记忆,但她从来没提过。她不想叫我知道!”
她把晏元昭的手往他怀里一摔,声音竟带上了一点哭腔。
晏元昭忙安抚她,“阿棠,你别急,我不问就是了。”
阿棠看他茫然的样子,心道他还傻傻地半点没猜到呢,她又委屈又害怕,越想越绝望,倾身就要往他怀里钻。
晏元昭实在担心她,
也顾不得还有长辈在场,搂了她到怀里,给她暖意。
阿棠甫进他怀,又想起什么,抬起头来认真瞧了晏元昭的脸。五官和她的没一处像,怎么看俩人都不似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