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着,张孺人望向青雀。
恰已行到邀月坐春堂。
青雀一笑,在桌边坐下,俯身对大郎说:“可惜你们父亲不在,李夫人也不能出府,没人带二郎去,我也不敢带着你去。”
自从楚王开始常让两个儿子一处玩耍、熟悉,张孺人领会了他想让一家兄弟姊妹亲近的深意,再来云起堂时,便会带着大郎一起来看二姐儿。罗清也会隔几日便领二郎来认妹妹。
大郎喜欢承光,也喜欢青雀,青雀也喜欢这个聪明懂事又活泼的孩子。
但喜欢归喜欢。也算作伴了一年,她可以邀请永春堂的人一起去京郊踏春,却决不敢带别人的孩子出门,即便他母亲跟着也不行。一但有事,说不清楚,她负不起这个责任。
她的话是说给孩子听的,也是说给大人听。
她说得简单又直白,张孺人当然听得明白。
“好了,别闹。”心里叹息着,她笑唤儿子,“别为难你江夫人了。她带你,带不带二郎?只你去了,二郎自己留在家里,岂不寂寞?方才还说上学要教二郎写字呢!倒要自己跑了。”
听出这事无可更改,大郎看看母亲的笑,又看看江夫人的笑,怏怏地点了点头,小声道:“知道了。”
张孺人忙把他领到座位旁,让他自己上椅子,教他说:“一会二郎来,你们一处吃饭,可不许多喂他东西。二郎身子比你弱,饭量也比你小,吃伤着才不好。嬷嬷公公们拦你,你也不许不高兴。”
有新的事在眼前,大郎又有了些精神,答应着:“我知道!阿娘在家里说过好几遍了,我记着的。”
青雀和柳莹相视笑了笑。
很快,罗清也带着二郎赶到。
这是二郎第一次参加家宴,李嬷嬷安排他和大郎单独坐一小桌,余下妃妾仍围大圆桌落座。
一夜彩灯盈眼,焰火绚烂。笑声不断,酒水便也似格外醇厚。
席散回房时,众人都有了几分醉。
就着醉意,青雀大胆在信中写下,“今生总有一个元夜,我能同殿下一起看灯。”
张孺人看大郎睡着,轻声对同伴们说:“可惜不是我有那样的恩宠,不能独自带大郎出京。”
这虽是醉话,也是她看到大郎怏怏不乐时,心里真实的想法。
但再多的思念、再多的遗憾,抑或是不甘、怨念,都不能直接传递到已远在千里之外的楚王心里。
一年中,他有三百日都不在京城,妃妾便是想争,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其实,也无处去争。
“人都不在,再争,能争出什么?昨儿可真是醉了。”第二天酒醒,张孺人又笑着对薛、乔二人说,“你们别管我,想去就快同她说。别为我这一点别扭,耽误
了你们也没得玩乐。”
青雀也将自己的信又看过几遍,红着脸塞到信封里,让张岫交给季长史,看何时方便送去给楚王。
她是想他了。在他走的第一天,就在想他。这次,每日相处了近两个月,他的离开竟让她有好几日都不适应,有时恍惚着,总以为下一刻,他就会回来,环住她的肩,同她一起看着女儿。
她喜欢他,他也知道她的喜欢,所以,她应该说出她的思念。
她是他的妃妾,关心他是分内之事,她又知道,他与她相处也是轻松的,所以,更该将这些甜蜜心事告诉他,希望他在外也能得到片许放松。
青雀的信很快送了出去。
宫里给几个孩子上了玉碟的旨意,也在开朝后传至楚王府。
乔娘子和薛娘子都决定一起跟去京外,还在劝说张孺人也放下大郎同去。
但张孺人就是放不下。
在二月到来之前,春风吹拂,冰雪消融。
济南李宅的几辆马车也沿着官道,用几乎比春风还快的速度赶路,抵达了京城。
抵京第一日,李侧妃之母、山东提刑的夫人黄氏,便向楚王府递上了拜帖,又替丈夫呈上了请罪的信。
次日,她便由严嬷嬷亲自引路,来到了自己女儿的院中。
第83章谁叫他是楚王殿下“他不喜欢我,我也……
快是二月的天,风缓天晴。静雅堂明敞的院子里,种在西侧的桃花虽还未开,枝条上小小的花骨朵已在生成,树干的灰褐颜色也似比冬日更添生动,别有一番初春的意趣。
但天气毕竟还凉。养着数十尾金鱼的两个青瓷大缸尚收在房中,没搬出来。原本正堂东侧的窗下,还会按时节轮流摆放数种鲜花,妆点颜色,以供李侧妃有了兴致随时观赏,除非寒冬才会尽数收起,现在也全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