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当院子里的场景呈现出来后,木王爷吓得脸色煞白,身体剧烈抖动,些许黄色毛发也开始浮现。
比起招待失误、安排上出现纰漏,他更害怕的,是会被自己的恩人误会。。。
暴雨过后第三日,山雾仍未散尽。陈知秋清晨推窗,看见后院那七株寒梅上的冰莲竟在日光下微微颤动,仿佛有风穿过看不见的缝隙。她伸手触碰其中一朵,指尖刚一接触,整片花海忽然静止??时间像是被抽离了一瞬,连蝉鸣都凝固在枝头。
她心头一震,耳边响起极轻的一声叹息,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她自己的胸腔深处传来,像有人隔着血肉低语:“来了。”
她不知“谁”来了,但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转身取下挂在墙角的帆布包,将那支青铜笔小心裹进棉布,塞入夹层。昨夜她梦见自己站在一条无边的河岸上,河水漆黑如墨,却倒映着万千星辰。对岸站着许多人,穿旧式衣裳,面容模糊,手中提灯。他们不说话,只是齐齐望向她,目光里满是等待。
而这一次,黑衣老人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红肚兜的小女孩,赤脚踩在水面上,朝她招手。小女孩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只有一串符号般的光点从她口中飘出,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那些涟漪扩散开来,竟化作一句句熟悉的话语:
“奶奶,我回家了。”
“爸,你修好的自行车我一直骑。”
“阿妈,弟弟会走路了。”
陈知秋猛地惊醒,额上冷汗涔涔。她翻出《捞尸人纪事》残页,试图寻找关于“黑河”的记载,却发现原本焦黄脆弱的纸张边缘,正缓缓生长出新的字迹,如同藤蔓攀爬??
>“楚昭非一人,乃千魂所聚之名。
>捞尸人非打捞躯壳,而是接引未竟之声。
>当记忆成河,守夜人为桥。
>九代更替,非血脉相承,乃心火相传。
>若你听见,请回应。否则,彼岸将沉。”
她盯着最后一句,呼吸渐重。这时,窗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赤足踏在湿泥上。她屏息望去,只见那个穿灰布衫的小男孩??小石头??正站在梅树下,低头看着地面。他的影子不在阳光中,反而投向树干,仿佛光线在他身上扭曲了。
“老师。”他终于抬头,脸上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平静,“河要开了。”
“什么河?”她问。
“死人走的河。”小石头说,“每年春汛前,水底的记忆会浮上来。去年我就是在那天掉下去的……我不是淹死的,我是听见了奶奶叫我,就跳进去找她。”
陈知秋怔住。她从未听村民提起过这场“春汛”,可此刻心中却莫名相信??这并非自然现象,而是某种周期性的精神潮汐,与守夜人的觉醒息息相关。
“你怎么知道今年会开?”她轻声问。
小石头抬起手,指向天空。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云层裂开一道细缝,阳光斜射而下,恰好落在祠堂屋顶。而就在那一瞬间,供桌上的铁盒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像是锁扣自动弹开。
她快步赶去,打开盒子,发现孩子们交来的“归途日记”竟全部变了模样。每一页纸上,原本稚嫩的字迹都被一层淡绿色荧光覆盖,文字开始自行移动、重组,最终拼成一幅地图??蜿蜒的线条勾勒出山脉与河流,七个红点标记着村庄四周的特定位置,中央一点正是老祠堂。而在地图最下方,浮现一行新字:
>“七灯未灭,一魂未归。
>开河之夜,须有人渡。”
她猛地想起林晚信中那枚泪滴状徽章。此刻它正静静躺在抽屉里,表面泛着幽微的蓝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取出徽章贴在地图上,光芒骤然增强,七个红点依次亮起,宛如心跳。
当晚,她召集了几位愿意留宿的学生,在教室里讲起了古老传说。她说,有些河流不通大海,只通人心;有些人死了,却还走在回家的路上;而有一种人,天生能听见亡者最后的低语,他们被称为“捞尸人”。
“可是老师,”那个曾画妈妈提饭盒的女孩怯生生地问,“如果我们说的话,他们真的能听见……那为什么他们不回来?”
陈知秋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轻轻道:“因为他们等的不是见面,而是被记住。一旦忘了,他们就真的消失了。但我们只要还说着他们的名字,讲着他们的故事,他们就能继续往前走??哪怕走得慢一点。”
话音落下,教室角落忽然结出一片霜花,形状竟是一朵小小的莲花。紧接着,所有孩子的作业本无风自动,一页页翻开,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新字迹??全是他们未曾写下的遗言、道歉、感谢与思念。
这一夜,全球十三个忆归园同步记录到异常能量波动。纽约地下铁站台监控拍到一名流浪汉突然跪地痛哭,喃喃自语:“妈,我今天吃了热狗,加了酸菜,你以前总嫌我吃太咸……”与此同时,东京养老院那位失语老人再次提笔,写下完整句子:“我想她了,想回家。”字迹工整,情绪稳定,医生称其为“神经系统的奇迹”。
而在南极科考站,楚昭效应监测仪显示共振频率首次突破临界值,极光影像不再是画面,而成了可解析的文字流:
>“第九代已启程。
>记忆之河即将泛滥。
>守夜人,请准备渡人。”
陈知秋并不知晓这些异象,但她感觉得到??空气中有种无形的压力在积聚,像暴风雨前的寂静。她整夜未眠,坐在书桌前用青铜笔在空白纸上描画。笔尖所至,纸面并未留下墨迹,而是浮现出细微的冰晶纹路,逐渐构成一座桥的轮廓。桥下是暗流汹涌的河,河边站着无数身影,手持绿灯。
她意识到,这支笔不是用来写字的,而是用来“显形”??将那些沉没在时间洪流中的执念与遗憾,具象化为可触及的存在。
第四天清晨,村中传来消息:镇上一位渔夫在河湾处捞起一具尸体,已腐烂不堪,无法辨认身份。奇怪的是,尸体手中紧握一块石碑碎片,上面刻着半个名字:“林……”
陈知秋听到消息时,心脏猛然一缩。她立刻带上徽章和笔记本赶往镇医院停尸房。路上,她不断回想林晚的照片、信件、以及相册背面那句“愿光明永驻心间”。若林晚真与此地有关,那么这块石碑是否意味着她的遗体曾在此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