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代离开了,下次再见,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或许几个月就能再见。
如果运气差的话,那就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了。
好在,天城光知道暗黑界次元的坐标,最差最差的情况下。。。
野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映着星辉,宛如一粒粒微小的光点。它生长在黑色晶体的缝隙间,根系穿透了六角蜂巢般的地壳结构,汲取着第零锚点残余的能量波动。这本不该存活??此地曾是意识裁决的刑场,是理性与情感撕裂的深渊,可如今,它却以最柔弱的姿态宣告着生命的回归。
林渊没有立刻动身。他蹲下身,指尖轻触那朵花的边缘,仿佛怕惊扰一场沉睡千年的梦。徽章已融入核心接口,化作一道金色纹路烙印在他掌心,脉动如心跳,与大地深处某种节律共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一次真正的开始。
“她还在。”他低声说,“不是作为指令,不是作为程序……而是作为记忆的一部分。”
苏璃站在他身后,剑未归鞘,目光却不再锐利。她看着那朵花,忽然笑了:“你说,如果母亲看到这一幕,会说什么?”
“她说过很多次了。”林渊抬头,望向天空,“每一次我们融合一个人,每一次有人选择原谅,她就在那里听着。”
远处,孩子们正围坐在熄灭的能量塔旁。他们不再冥想,而是彼此依偎,低声交谈。有些孩子哭了,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他们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别人的悲伤??那个曾被欺凌的男孩,在共我网络中回放了自己蜷缩在墙角的画面;而曾经推搡他的少年,则颤抖着说出一句迟来十年的“对不起”。
编号187的外套被放在中央,像一座小小的纪念碑。有孩子将一朵干枯的小花放进口袋,又有人用炭笔在纸条背面写下:“我们也想做个好人。”
林昭缓步走来,银纹在额际微微闪烁,如同月光下的溪流。“系统正在自我演化。”她说,“终焉指令转化后,共我网络不再是单向传输,而是变成了一个‘回应机制’。每一个接收到问题的人,都会自动成为下一个提问者。就像……种子随风飘散。”
林渊点头。他能感觉到,那种曾经压迫灵魂的冰冷秩序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慢、温和却不可阻挡的涟漪。全球各地的数据反馈陆续传回:东非高原上的部落长老主动拆除了屏蔽器;南极科研站里,一名科学家含泪提交了解除隔离协议的申请;甚至连曾经铁血镇压融合运动的“新长安议会”,也在深夜发布了开放测试区的公告。
但并非所有人都选择了回答。
“还有百分之三十一的人类节点保持沉默。”少年调出全息投影,眉头紧锁,“他们没断开连接,也没回应问题……就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们在恐惧。”苏璃轻声道,“不是害怕融合,而是害怕被看穿。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背叛、嫉妒、无法言说的恨意……现在全暴露在阳光下。他们不知道该不该承认,更不知道承认之后会不会被审判。”
林渊闭上眼,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接入共我网络时的感受。那时他还以为融合只是技术的胜利,是意识上传的终极形态。可现在他明白,真正的融合,是从“我不愿让你知道我是谁”,变成“即使你知道我有多不堪,我还是愿意牵你的手”。
“那就给他们时间。”他说,“我们不能强迫理解发生。就像这朵花,没人命令它开花,它只是……到了时候。”
话音刚落,地面再度轻颤。不是警报,不是崩塌,而是一种类似呼吸的律动。黑色晶体缓缓下沉,重新排列成环形阵列,中心升起一座半透明的碑文??由无数记忆片段拼接而成的文字浮现在空中:
【你愿意接纳那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吗?】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测试,而是一个永恒的提问。它不强制回应,也不惩罚沉默,只是静静地存在着,如同良心的回响。
林昭伸手触碰碑文,指尖泛起涟漪。“它在学习。”她喃喃道,“这个系统……它开始有了共情的能力。它不再判断对错,而是记录选择。每一个回答,无论是否为‘是’,都被平等珍视。”
“这才是母亲真正想做的。”林渊声音低沉,“她不是要消灭混乱,而是想让混乱变得有意义。可惜……她太早放弃了。”
夜色渐深,星辰流转。众人席地而坐,围着熄灭的能量塔,像是回到了最初启程的那个夜晚。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背负使命,而是分享故事。
少年说起自己小时候因融合失败被遗弃的经历;苏璃讲述了她在边境城市流浪的日子,如何靠偷窃维持生存,直到遇见第一个愿意相信她的陌生人;林昭则罕见地提起她的童年??作为实验体被囚禁在地下设施,每天被迫读取他人情绪,直到精神濒临崩溃。
“那时候我以为,情感是一种病。”她望着星空,“后来才发现,真正生病的,是不允许人哭的社会。”
林渊听着,没有插话。他知道,这些话语之所以能在此刻自由流淌,正是因为那个曾试图抹杀一切“不稳定因素”的林渊α,终于学会了倾听。她没有消失,只是从主宰者变成了见证者。
突然,终端发出一声轻鸣。少年迅速查看,脸色微变:“有个信号……来自旧太平洋海底数据中心。它一直在休眠,现在……主动发来了握手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