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简直是不敢置信。
她知道自己父兄虽然挣了银子,但是所奢求的不过是一艘寻常商船,而眼下这是两层甲板可以装弗朗机炮台的宝船,不说价值昂贵,只说景熙帝呕心沥血造出的这船,是要承社稷之重的。
换句话说,拥有了这百艘宝船,便几乎掌控了东海的远航!
往深了说,景熙帝费尽心思便是要除掉东海隐患,要把东海商路控制在自己手中。
现在,他除掉了镇安侯府,却将战果交到了自己手中,或者自己父兄的手中。
她想起景熙帝关于陆允鉴的言语,他觉得先帝为他埋下隐患,可是这百艘宝船一出,他其实也为自己埋下一个隐患。
阿妩震惊之余,也是蹙眉,望着景熙帝:“这是不是太厚重了,我……”
景熙帝:“阿妩,这是聘礼,是送给你的,我既然敢送,你的父亲敢替你接,那你便可以要。”
阿妩仰脸看过去,男人茶色的眸子温醇诚恳。
她鼻子发酸,喉头有些哽咽。
他们的最初是那么荒淫无度,一个是卑鄙的算计和攀附,一个是见色起意的逢场作戏,只是世事终究把他们推在了一起,南琼子他的滔天怒火,痛下杀手之后几欲崩溃的怜悯,让她有机会寻到一丝空隙,走入这个帝王的心中,以至于后来纠缠在一起,贪恋痴迷,几分情几分意,又有着往日的遗憾和渴望。
事到如今,她便是再冷心冷情,却根本无法逃脱他编织下的罗网。
这个男人拥有天下至权,却愿意俯首下来,耐心地握住她的手。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她只是寻常的小娘子,在满足了心底的执念后,兜兜转转,那个人依然等在那里,那她凭什么不回首?
景熙帝伸出臂膀,缓慢而有力地抱住她。
他用沙哑的声音道:“阿妩,当年我既不曾杀你,这一生,我便注定困在你的罗网中,你今日应了,落子无悔,朕便不许你抵赖,你若胆敢抵赖,朕——”
阿妩仰脸,咬着唇,看着他:“你要如何?”
景熙帝的指尖轻拢住她的脸颊,望着她的目光缠绵却又锋利:“天子的怒火,可以血染东海,你信不信?”
阿妩柔软地道:“信。”
说着间,她轻笑,眼神缭绕如丝。
景熙帝眸底微动,他不动声色地弯下来。
阿妩在他温柔深邃的注视中,两臂缠绕上他的颈子,仰着脸,用自己的唇去亲吻男人线条流利的颈子,以及凌厉刚硬的下巴。
柔软的馨香扑鼻而来,景熙帝弯着腰,屈就着她,纵容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啄吻。
风出来,带来海水的腥咸,景熙帝掀起眉眼,眼神迤逦,低声道:“阿妩可以跟我回去了吗?”
阿妩:“嗯。”
景熙帝屏着呼吸,目光专注而炽烈:“如今南琼子的牡丹花开得正好。”
阿妩歪头,眼神明媚:“嗯?”
景熙帝俯首抵上她的额,落嗓很轻:“花开时节,牡丹国色,皇帝和皇后的大婚,还是用新鲜的牡丹花吧。”
阿妩便笑了,她勾着他的颈子笑:“所以……若是过了花期,岂不遗憾?”
景熙帝挽唇轻笑:“是,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阿妩却踮起脚尖,两手攀上他坚实的臂膀。
景熙帝眸色暗昧,略弯腰,配合她。
阿妩搂着他的颈子,柔软的唇亲上他利落分明的颈部,之后顺着往上,似有若无地轻咬。
她抬着眼,含水的眸子妖娆勾人,尖利的小牙却在这时,轻咬上男人犹如山峰一般的喉结。
景熙帝眼底是海,是焚烧的火海。
阿妩却歪了脑袋,笑得灵动顽皮:“皇后娘娘准了!”
景熙帝只觉有光照进他的心里,浑身的舒畅和快意。
他伸手一扯,把她拉入怀中,紧紧箍住,抱起来,低首深深地吻。
这一刻,昔日他们经历过的算有酸涩尽数化为满足,大口的甘甜涌入,一千里一万里的征程都有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