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更鼓刚敲过三响,青石板路上浮着层薄霜似的月光,被往来绣鞋皂靴碾碎成银屑,转瞬又被新落的光斑补全。
吃完晚饭后,众人皆出门逛花灯会,刚开始大家还热热闹闹地走在一处,有说有笑。
可随着夜色渐深,人越发的多,摩肩接踵,周秀芳的体力逐渐有些跟不上了,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奶奶累了,走不动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去玩吧,我就先回去了。”
孩子们玩了一会,也觉着有些倦了,便懂事地跟着周秀芳一块回家去了,只余下程云桃、江钰、沈书澜、许然渊四人继续在花灯会中穿梭。
“让让!让让!”扎着红绸腰带的伙计,双手高高举着三丈长的竹竿,竿头铁钩稳稳勾住一盏巨大的花灯。
周围人群纷纷避让,仰头望向那即将被高悬的花灯。
这是中秋佳节独有的“树中秋”之景,是人们为了迎合天上的圆月,将做好的花灯用绳系在竹竿上,悬挂在顶楼的屋檐和露台上。
皇宫的花灯最为精美华贵,富家的花灯可高数丈,贫民也会竖起竹竿悬挂花灯,与家人友人欢聚灯下。
此刻,一盏花灯高悬于空,周身绘就缠枝花卉之图,底色墨绿如古潭幽谧,金线蜿蜒勾勒似翠蔓蜿蜒,灵动流畅,于花灯之上肆意蔓延。
缠枝牡丹灼灼盛放,硕大花瓣层层交叠,红若赤霞燃空,粉似落英逐风,每一片皆精心摹绘,纹理细腻入微,尽显雍容华贵之态。与之相间的缠枝莲花,素白花瓣纯净若雪,金黄花蕊点缀其中,花与叶彼此纠缠、环绕,连绵无尽,不见起始,亦无终章。
薄纱灯衣随风轻拂,图案若隐若现,把这生生不息、富贵绵延的美好祈愿,随清风送至众人眼底心间,引得观者纷纷驻足,啧啧称叹。
程云桃等人也置身于这熙攘的人群之中,仰着头痴痴地望着那盏精美的花灯,五彩的灯光倾洒而下,映照着他们满是惊叹的面庞。
只不过,等程云桃再度回神的时候,却发现沈书澜和许然渊不知何时起,竟不见了踪影,唯有江钰依旧稳稳地站在她身侧。
程云桃不禁疑惑地嘀咕道:“他们人呢?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
说罢,还踮起脚尖,试图在攒动的人头中寻到那熟悉的身影,可眼前一片混乱,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踪迹。
江钰见状,凭借着自身身高的优势,伸长脖子,朝四周仔细地张望了一下,而后略带无奈地说道:“没看着,估计是走散了,这花灯会人太多了,兴许待会儿就遇上了。”
看着周围汹涌的人潮,江钰心中一紧,担心自己和程云桃也会被冲散,下意识地便伸手牵住了程云桃的手,低声道:“人太多了,拉紧我。”
程云桃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接着往前走了一段路后,他们来到一处挂满花灯的长廊。
此处可猜灯谜,换花灯。
长廊悬彩灯千盏,荷花灯瓣瓣分明似真荷凌波,薄绢透出霞色柔光,倒映在琉璃盏中宛如水中生莲;麒麟灯昂首踏云,金甲映月生辉,双目嵌着赤晶石烁烁如电,四蹄隐现云雷纹。
最妙是那金鱼灯,银丝捻就的尾鳍迎风飒飒,琉璃眼珠流转间竟似活物,锦缎鳞片在灯火下泛着粼粼波光,仿佛下一瞬便要摆尾跃入星河。
灯影摇晃时,整条长廊宛如天河倒泻,流光浮动。
程云桃被一盏八角花灯吸引,花灯的木框里嵌着蚌壳磨成的薄片,上头绘着十二花神踏月图,连牡丹花蕊里的金粉都纤毫毕现。
这盏花灯旁悬挂的灯谜上写着:“七人头上长青草,大雨下在横山上。”
程云桃微微皱眉,脑海中飞速运转,认真思索着谜面的含义。
忽然,她眼睛一亮,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说道:“我知道了!是雪花!”
她清了清嗓子,条理清晰地解释道:“第一个是‘花’字,七人头上长青草,‘七人’组合为‘化’,加上草字头就是‘花’;第二个是‘雪’字,大雨即‘雨’字头,下在横山上,‘山’字横过来,上面加‘雨’,便是‘雪’。合起来是‘雪花’!”
摊主眼中满是惊叹,笑着点头:“姑娘,你可太厉害了,有好多人:()天崩开局?农家小厨娘养家福满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