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的弟弟,他是无辜的。”
斐野目光顿住,眼眶忽地一下湿润了:“你说什么?”
莫里拿出一张纸,用投影投到孕雌面前:“既然静下心来了,就看看这个吧。”
那是他雌弟的居留证,签发时间就在前天,用的照片还是斐野和雌弟为军校报名特意照的,小雌虫的眼睛亮晶晶的,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瞬间,斐野止不住地鼻头发酸,他弟弟的身份恢复了。
斐野颤抖的指尖悬在空中,不敢触碰,他怕这是一场梦。
孕雌定目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孕雌灰绿色的眼睛与五官更加相称,说话间,能听到沉重的喘息声:“看来阁下不让律法庭的虫护送,是知道我会来。”
莫里心虚地笑了笑,为了把斐野逼急来杀他,大法官这几天皆着白岚梵酒店的事,把西区的陈年旧诟清扫了一番,估计是连轴转没睡过觉的。
他从智脑上调出三张不同时期的履历表,每拿出一张莫里就念一个名字,“斐野,闻约,还有现在的艾泽德,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孕雌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的喉咙发干,说话的声音他自己听起来都沙哑:“斐野。”
他说,叫我斐野。
莫里将第一章军部的履历表置于最上方,斐野看着那张证件照上的自己,迷茫地摸了摸自己早已经过无数次基因编辑改过的脸:“那时候,我刚刚因一次围剿异兽有功,调到了主星驻军基地,军部只在驻军基地提供我个虫宿舍,而我的贡献点也远不够换取主星居住权,好在军部有优惠,直系家虫的暂留证只需要很小一笔星币。”
“那时候,日子虽然紧巴巴的,但是每顿能吃饱了,很有盼头。”
斐野的目光向下,在处罚那一栏停留:“我不总回家,那天难得我和战友换岗,有半天的假期,我在路上卖了个小甜品,准备回家和我弟弟吃。”
“他不在家,然后我听邻居说他找了个工作晚上上班,我当时心里就有点慌,在西区招小虫崽的能是什么好工作。”斐野死死握紧拳头,正如他推开那间酒店房门的时候。
他看到一群狂欢的野兽,他们肆意凌辱践踏他最亲近虫的血肉,那天的灯光晃眼,音乐声如同虫神低语的召唤,他要亲手葬送所有不该存于世界的罪恶!
寡不敌众,他被像垃圾一样扔出了酒店,连自己弟弟的尸体都没碰到。
酒店被查封,独独将他拦在外面。
更可笑的是,他一纸上诉告到律法庭,却被告知他根本没有弟弟!
他雌弟所有有效的身份证件都消失了。
斐野赫赫地苦笑两声,生生泣血:“是不是很可笑?”
依兰:“当时是第二庭受理你的上诉?”
“是吧。”斐野好像记不清了。
他又被像垃圾一样扔出了律法庭,在那天,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雌弟忽然就成了一场不存在的幻梦。
他在梦中浑浑噩噩,革职,驱逐。
成了流浪星际的一片垃圾。
莫里:“所以你改变容貌拥有了第二个身份,安图斯的雌侍。”
“是,”斐野好像已经疲惫至极,他靠在椅子上,“第二个身份的故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安图斯就是我杀的。”
“在他烧成干尸之前,我狠狠地痛打他,我把他踩在脚底下哈哈哈,我活着,就是为了那一天哈哈哈……”斐野笑得面红耳赤,笑着笑着渐渐眼眶含泪。
莫里想到一个问题:“那你肚子里的……”
斐野的笑容冷了下来:“是,就是那个畜生的。我如果不怀蛋,我就没有单独他的机会。”
莫里垂眸,张嘴咬了下指节,他轻声“嗯”了声,便不再问了。
斐野抓住椅子扶手,身体冷汗涔涔,几欲要往下滑:“阁下帮我,是想要我恢复斐野的身份,撤掉那起上诉吗?”
虽然斐野不明白一个对雄虫造成不了任何影响的上诉,雄虫为什么要关心,但他确实帮助他完成了他根本不能完成的事情。
斐野:“阁下拿着这些东西,完全可以直接揭穿我,到时候执行处全城通缉,我很快就会被送到阁下的面前……至于什么撤销,招认,还不是阁下想就有……”
莫里轻叹了口气:“你走吧。”
“呵呵我就知……”斐野看了眼沙发旁一直盯着他的第五庭律法官,震惊得直结巴,“你说什……什么?”
莫里:“你不用看他,你弟弟的案子已经在走重启程序,如果你想见证,结案过后,你可以安全离开主星。”
“至于你的弟弟,我可以保证,我没有伤害过他。”莫里起身,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斐野弟弟的照片实物放在茶几上,“但我当晚确实在过那间包间,也许,我可能和你弟弟见过。”
可惜当时不是莫里,他无法假设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