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魏贞的人。
身后的男声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逃跑吓了一跳,音调都拔高了:“你跑什么?站住!”
沈秋辞咬紧牙关,只顾向前冲。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那人几步便追上来,一把将她拽住,牢牢制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迫停下,死死垂着头,不敢抬眼。
那男子声音爽朗,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玩笑与好奇,像是跟旁人说话:“将军,你说这小子真奇怪,我才喊了他一声,他就跑得飞快!”
卫昭似乎并未在意,目光只在那黑不溜秋的身影上扫了一眼,随口问道:“解戎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注意到,那看似寻常的青年,在他话音落下时,身子明显僵了一瞬。
高子穆回道:“她也就一两个时辰前走的,按您的意思去了品茗楼。据说那边走了水,很多人困在里面,出不来呢。”
沈秋辞不再挣扎,低着头装傻。
她没想到卫昭竟然亲自来了吴城。镇北军和那解戎现身此地倒不稀奇,几日前她还在佳人馆遇见过。
可按照顾流音的说法,卫昭应当已经启程北境了才是。
卫昭冷笑了一声:“莫不是那华燕想反悔?”
高子穆撇了撇嘴:“那人虽不靠谱,但好歹把赫连罕交出来了,怎会说反悔就反悔?”
沈秋辞正竖着耳朵偷听,忽然就见高子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我说你这小子——”她对上一张俊朗英气的脸,男子睁着眼望着她,眼里满是玩味与好奇,“怎么一句话不吭?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呢?”
沈秋辞立马装出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声音都哆嗦了:“大人,小的不敢……小的只是路过……”
高子穆却注意到了她手里死死抱着的布袋。
“你这布袋里装的什么?”他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搭上她肩头,“这么宝贝?给我看看呗——”
“够了,子穆。”卫昭终于开口,“他只是寻常流民,莫要欺负人。”
“寻常?”高子穆依旧笑得爽朗,可那笑容落在沈秋辞眼里,却令人发寒。“可我怎么觉得,真要是普通人,又怎会偏偏跑到咱们这儿来?”
“别不是那狗宦的人罢?”
他说着仍带笑意,可手上的力气却在不断加重,几乎掐得沈秋辞喘不过气。
卫昭这次没有阻止,只是冷冷看着她,眉眼审慎,似乎在默默打量。
眼前这青年皮肤黧黑,眉毛杂乱、满脸胡渣,看起来粗鄙又狼狈。
一瞬间,那点莫名的熟悉感被这副模样彻底压了下去。
沈秋辞心里暗骂这叫高子穆的男人。
她如今还不能走,若是此刻借口离开,反倒像是心虚,更像魏贞派来的探子。
正焦头烂额之际,忽听一声熟悉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我来迟了。”少年骑马飞奔而至,缰绳未勒住,人已高声喊道,“我要的人呢?”
他话音未落,目光便径直落在沈秋辞身上。
高子穆这才松开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迎上前:“华公子,这不正等着你么?你人不在,我们哪敢擅自带人?”
华燕脸色霎时沉了下来,笑意尽褪。
“我问的是人呢?”他语气一冷,眼神凌厉。
高子穆啧了一声,像是嫌他小题大做般转头朝卫昭道:“急什么急,将军,他不还晕着嘛?”
卫昭终于将视线从沈秋辞身上移开,点了点头,神色难辨,命人将人从马车中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