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踏入的那一刻,心头却忽然泛起一丝强烈的不协调感。
林婉笑得太安静了。柳夭夭太乖巧了。云霁没有皱眉,小枝没有问我去哪儿。
——不对。
太不对了。
这些人,这些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张被修补得太过完美的画,一点破绽都没有,反而……太干净了。
我眼神微敛,心头一震。
我还在阵中。
我迅速退后半步,掐起法印,低声吐出一字——
“破。”
——嗡!
整个堂室如镜面破碎,“啪啦”一声崩裂开来。
林婉的笑容如纸一样碎裂,柳夭夭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小枝的果盘在空中停顿半秒,瞬间粉碎——
我再睁眼时,身边一切皆已消失。
我仍站在夜巡司门口。
寒风扑面而来,甫才那份熟悉与温馨,如一场虚妄的美梦,被无情地撕裂。
这……才是真实。
我深吸一口气,心跳微乱,心中却升起一股说不清的寒意。
这个阵,不只是幻象。
它利用我心中最放松的情感——我的牵挂与眷恋来构建一个完美的牢笼。
倘若我当时多停留一瞬,哪怕只是一个响应,一句柔情的应答,便会深陷其中,永无解脱。
“这才是……摄魂阵真正的力量。”
它不是靠杀意,是靠情意困你。
我眼神骤然凌厉,正要再掐法印驱散余韵,忽闻耳畔一声细微的叩响。
“咚……”
“咚……咚……”
不是鼓声,也非人语。
像是什么东西,正在门后的石板下缓缓爬行。
我骤然转身,只见夜巡司朱红大门的阴影下,出现了一道人影,极瘦、极长,动作扭曲,彷佛骨节不全。
它一点点从门缝下钻出,双眼空洞无瞳,脸上是模糊不清的五官,像是被谁用手揉过的纸偶。
它一开口,竟用我的声音说:
“……你已经见过门了,那就该留下。”
我浑身寒毛倒竖,七情剑瞬间出鞘。
这,不再是幻象。
这是……实质的威胁。
摄魂阵不是用来惊吓,而是用来吞噬——
而我,现在就是它的猎物。
我猛然抽身而退,七情剑倏然出鞘,寒芒一闪,剑尖直指那团阴影。
可它未动,我亦未动。
对峙之间,那影子像是感受到我的警惕,竟缓缓地扭曲变形,从模糊的五官,变作我的模样。
——衣袍相同,气息相同,连眉眼间的疲惫与坚决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