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转了。”朴阳压低声音,“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更进一步的‘投名状’。”
“投名状?”高长江眉头微蹙。
“罗书记现在最需要什么?是打破信息壁垒,是看清这苍岭水面下的暗流。”朴阳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周德明那个案子是关键。”
“但省纪委那边,罗书记未必能完全掌握主动。我们得让他知道,有些线头,该往哪里捋。”
高长江立刻领会了朴阳的意图,他沉吟道:“你是说……左忠良?”
朴阳缓缓点头,眼神深邃:“左忠良主政时期,那几家企业的改制,表面是周德明上蹿下跳,实际上很多关键环节,都是左忠良拍的板。”
“周德明不过是执行者,甚至可能……是白手套。”
“这件事,你知我知,但罗书记初来乍到,未必清楚这层渊源。”
高长江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朴阳的计划。
这是在为罗泽凯指明一个可能被忽略,甚至被刻意引导偏离的关键方向。
“这一步,可是把左忠良也彻底得罪了。”
“得罪?”朴阳笑了笑,带着一丝冷意,“左忠良已经退休,不过是一条即将倾覆的旧船。”
“我们现在向罗书记靠拢,不仅是站队,更是……择路。”
高长江的目光再次落回茶杯上,看着水中沉浮的茶叶。
半晌,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明白了。你说得对,是该做个了断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苍岭再这么烂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的同盟,在夜色与烟雾中,悄然达成了共识。
窗外,市委大楼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顶楼东侧那间办公室的灯光,依旧固执地亮着。
灯光下,罗泽凯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高效地处理着纷至沓来的各类公务,沉着地协调着各方错综复杂的关系。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与郑虹之间那混乱不堪、令他倍感屈辱的一幕,将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工作中,试图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独自回到苍岭苑那间宽敞却冷清的住所时,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和莫名的空虚感还是会悄然袭上心头。
不知道是这段时间连续高强度工作、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还是那次被强行注射不明药物留下的后遗症,他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每次洗头,排水口都会堆积触目惊心的一团;早晨醒来,枕头上也总是散落着不少。
这异常的状况让他心生警惕,特意抽时间去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然而,一系列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显示他身体的各项指标基本正常。
医生也只能将其归因于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休止期脱发。
可是,情况的发展速度远超预料。
仅仅一周之后,他头顶中央部位的头发已经变得明显稀疏,甚至能隐约看到底下白色的头皮。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心慌,不仅仅是为了健康,更是担心这会严重影响他作为市委书记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和威信。
这天晚上,罗泽凯再次加班到深夜才回到苍岭苑。
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电梯口,正好遇到了同样晚归的苏婉儿。
“罗先生,又工作到这么晚啊?”苏婉儿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温暖的笑容,主动打招呼。
她手里提着一个印着甜品店logo的保温袋。
“是啊,有些事必须今天处理完。”罗泽凯点点头,目光落在她的袋子上,“你也才下班?”
“不是啦,”苏婉儿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语气轻快,“我刚出去买了点宵夜,是巷口那家很火的糖水芋圆。味道很不错的,甜甜的,缓解疲劳特别有效哦,你要不要尝尝?”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吃过了。”罗泽凯礼貌地婉拒,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说着话,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