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韵了然,冲他点点头,“你自己拿主意便好。莫要负了敏敏,当年那么大的世族独独留下一个孩子……”最后几个字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与唏嘘。
孝安也附和:“朕随时为你留一道赐婚的圣旨。不过听澜你还年轻……朕想起来,魏相似乎还未婚配?”
阶下宾客席离主位上有些远,他们的对话模模糊糊听不真切,最后一句倒是很清晰,他话题扯的生硬,魏如衍也没戳破。
他半晌不动,遥遥向上头举盏:“圣上莫不是吃醉了酒,怎的想起了解臣子们的私事了。”
“不怪朕打趣,朕这几日听到宫里‘金屋藏娇’的传闻,不知魏相了解多少?”
魏如衍笑意更深,把玩着指尖的杯盏:“圣上把我比作汉武帝,玩笑开得太大了。”
他不仅不否认,还顺势认下。
大不敬的言论,孝安却看不出恼怒,满面笑容道一声贺。
贺他多年如愿以偿。
这一来一往对话生生将中间传话人直冒冷汗,多听一个字都感觉脑袋不保。也叫搅浑水的想往魏如衍那塞人的都收了心。
商策离他们不远不近,听的当然清楚明白,想来这“娇”应当是青苔母亲。
方才这一出情意绵绵,一往情深的戏码,的确是迫不得已为之。若拒了婚,是代表商家不给太后娘娘的面子,又不得请求赐婚,孝安帝太防尹家防商家。
青苔去换衣衫已过三刻钟,商策眉心一跳,却压抑着不能有任何动作。
…………
跟着宫女引的路走,转过九曲游廊,方见云锦屏风后,已有宫女捧梅色衣衫静候,正是更衣之所。
溅泼衣袖的确是故意为之。
青苔甫一坐定,便知此次寿宴难以见到母亲。
不消片刻,魏如衍身侧有三四个侍卫附耳禀告,似乎是有急事,能看得出魏如衍眸色渐沉,情绪不高。
但他仍未离席,说明母亲应无大碍。
直到——
商策上前献礼,众人的注意力皆在玉璧之上,此时魏如衍悄然挥袖,似乎与侍卫传递什么信息,而侍卫不消片刻去而复返。
青苔可以肯定,让魏如衍牵动情绪的人或事,一定在这宫里,而且还是他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
“姑娘……尹姑娘?”
轻呼声由远及近,面前的宫女穿着沉稳大气,笑意盈盈道:“尹姑娘请看,太后娘娘特意嘱咐,言及初见尹姑娘时,还爱身着亮色,故而命奴婢们备下这袭梅红襦裙,只盼合您心意。”
艳若赤霞的梅红,要把素色照穿。
青苔指尖轻触云锦,神色渐渐凝滞。似是想起往事,神色漫上感怀。
未及拾起,泪珠先砸在手背上,晕开点点痕迹。
她素白手背飞快拭过脸颊,唇角牵起一抹略带歉意的浅笑:“倒是敏敏失态了。原以为经年旧事早该蒙尘,不想太后娘娘竟还记着这等细微喜好。。。。。。”
宫女见她泪意犹凝,温声劝道:“姑娘且宽心些,这衣衫洇湿了恐着凉,快些换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