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书走在羊肠小道之上,夕阳将她小小的身影拉得纤长,她不停地旋转着手中刚摘下得狗尾巴草,借此来纾解一些心中的期待。
可绕过山峰的狭窄处,她回首一望,只有一片叶边渐黄的树叶轻轻落在刚才走过的道路上。
温锦书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将手中的狗尾巴扔在了地上,一张嘴巴不停地嘟囔着。
“裴潇,就是个大笨蛋!”
“讨厌裴潇,再也不要理裴潇了!”
她正说罢,便是一阵秋风起,砂砾入眼让她瞬间红了眼眶,氤氲出一圈雾气,她强睁开眼,发现满天黄沙快速席卷潼城……
夜晚时分,温锦书终于走到了潼城边的树林。
此时的她早已因行走多时而饥肠辘辘。听着身旁潺潺的流水声,独自不争气的发出“咕噜”一声,她蹲在河边,双手从中捧起水,准备饮下之时却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
她呆愣在原地,往旁边的空地挪动了几步,借着月光这才发现原本清澈见底的溪流水竟然变成了一汪血泉水。
温锦书一屁股呆坐在原地,又听见不远处传来悉索的脚步和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她慌张地逃到了一旁的树干后躲藏起来。
随着那两人逐渐靠近,她这才听了个大概。
“温将军及其部下接连受创,对盛国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更何况将军你现在已经掌握了温家枪法的破绽,想来若是此时乘胜追击想必,温将军只能俯首称臣,任你宰割了。”
“我们的大部队已经准备就绪了,温将军不死,始终是个祸患。眼下也是深秋了,我南国的粮草已开始匮乏……”那人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温锦书大气不敢出,直到听到那人踩着树枝的声音走远,缓缓开口道:“那便按你说的做吧。”
温锦书在树干后多坐了半个时辰,待确定周围无人的时候,她这才一路小跑回了潼城。
可潼城内却早已不同于她离开时的模样,四周都是破败的房屋,横七竖八的尸体陈列在道路两侧,悲痛之声贯穿街头巷尾。
温锦书有些陌生地行走其中。
直到一个男孩看见了她,神色大变地用手指着她说道:“你,你不是……”
还未等男孩说完,满天炮弹便如如流星一般划过黑沉的夜幕向潼城飞来。
一时之间,将原本残破的房屋砸成了一堆废墟,一块木板直直插入男孩的腹部。
温锦书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上一秒还在和自己说话的人,下一秒便倒在了泥土地上,死不瞑目……
温锦书再也不敢多想径直向温府跑去,却正好一头撞进了刚出府门的温将军怀中。
“爹……”
温锦书双眼噙泪,温将军眼眸一颤,没有多言,将她从怀中推开,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给她。
父亲的头盔之下是藏不住的白发,他佝偻着的背影,不过不惑之年,却显得整个人沧桑不已,不过那与年龄无关,而是从心散发出的……
那夜,号角嘹亮,振奋人心却又带着前途未知的悲怆。
城门大开,温将军带兵奋战。
可城门一时之间,人声嘈杂。
“走火了!!!”
“粮仓走火了!!!”
温锦书抬眸发现粮仓所在的位置果真起了熊熊大火,火焰宛如飞升的火龙,竟想只身与天齐平。
潼城内的老少妇孺纷纷提桶端盆排成一队,人行接力企图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尽早扑灭这场意料之外的火焰。
半个时辰过去,粮仓的火焰总算是在百姓的齐心协力之下被扑灭。可粮仓已是焦炭一片,四周流淌着的热气和天空之中散发着的焦臭气息,无不提醒着人们。
大战之中,最忌讳的便是粮草匮乏,而如今剩余的部分根本不能支撑盛国与南国如此胶着激烈的战争。
原本喧哗的街道之上顿时雅雀无声。
而城外,南国将士在温将军的带领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温将军见南国将军即将调转马头撤退,索性驭马单手负起花枪追赶至身旁,长枪一挥,南国将军向后微微一仰,躲过了温将军的进攻。
他随机恶狠狠地瞪了温将军一眼,嘴角却裂开了一个如地狱爬出的恶鬼一样的笑容,他长剑一挥,却并没有刺向温将军,而是刺向了温将军身下的那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