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红绫卧床修养了几日,脑海万千思绪不断翻涌,如今段不祥已死,比起窝在床上终日感伤,作为杨家唯一活着的人,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段不祥的丧仪办得很是仓促,段家平日来往的人也不多,段红绫便也没有通知旁人,只是和虎子去冠易服守了三天的灵,至于亲友入哭吊丧、小敛等事宜,一概都没有办,直接便将遗体装入棺椁,抬到了京郊。
燕三替她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又算了一个时辰,让段不祥的棺椁下葬。下葬之前,还得准备好“墓碑”、“明器”等物件,段红绫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以“孝女”的身份立碑。
她站在墓碑前,给段不祥倒了三杯酒,又拿了三杯茶递给虎子,“你也帮爹爹倒三杯茶吧。”
虎子迷迷糊糊地接过三杯茶,不禁问道,“姐姐,爹爹去哪里了呀?”
她轻轻揽过虎子说道,“爹爹累了,所以睡觉去了,只不过这一觉会睡得很长。”
“哦,那等爹爹醒来,我再找爹爹陪我玩。”
段红绫微微笑了笑,“好,我们每年都来这里看爹爹,他就能早点醒过来陪你玩了。”
除却莫士元外,其他人并不知晓段不祥具体的死因,只以为是心阳虚衰所导致的。众人皆叹息,段不祥死得实在太过突然,又安慰她道,人死如灯灭,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
就连平安这些日子也安分了不少,时不时替她照应虎子,又请高僧替段不祥做了好几场法事,还准备了不少明器,“红绫姐,我虽与令尊没见过几次面,但是亲人离世的痛苦,我最是明白。”
“当年我娘也是走得这么突然,我那时年纪还小,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葬在了一个阴暗狭窄的地洞里,她的房间很快又住进了新的人,留给我的只有一块冷冰冰的牌位。”
段红绫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又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岳剑,心中很是复杂。
“这些日子多谢你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跟你见面的机会了。”
“红绫姐你要去哪里?”
“我已经申请了丁忧,再过半个月新的提举官便会来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个人你之前见过的,就是我师父。”
短期内朝中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恰好叶冷泉在京城,便又让他回来暂时接管武德司的事务。
平安很是吃惊,“啊?那你之后要去哪里啊?”
“我还没有想好,大概就是跟莫大哥一道游山玩水散散心,走到哪算哪吧。”
“莫大哥也要走了?”
段红绫点点头,“他说担心我一个人,所以也递了辞呈。”
当着平安与岳剑的面,她自然不会说这回自己与莫士元是准备去齐家村查案的,至于官署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个中内情,只是感慨他们二人都要离开,官署里的气氛便要大变样了。
辛萝却私下找到她说,“若是你不在了,那我也不想再留在武德司了。”
“啊?为什么呀?”段红绫有些吃惊,“我师父只是暂管而已,不会长留,我本来还想让他举荐你当提举来着。”
辛萝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你与莫士元离开,不是去游山玩水那么简单吧?”
她看着辛萝,笑着道,“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想跟莫大哥到处玩玩,增进一下感情而已。”
“梅青的死还没查清楚,十方散还有神仙丹的事也是迷雾重重,”辛萝的眼神变得敏锐起来,“莫士元怎么会忽然放弃不查了?”
“还有,你平素最放不下的就是虎子,如今却将虎子丢给了叶冷泉,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旋即,段红绫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只是这事太过复杂,还涉及了庆王,我不想让无关的人也牵扯进来。”
辛萝抬眼看她,神色阴沉,“你们要对付庆王,怎么能落下我的份?”
段红绫万分疑惑的目光投在了辛萝的身上,只听她缓缓道,“血衣楼的事,你可听过?”
“怎么……难道你与血衣楼有关?”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叶冷泉提起的血衣楼秘闻。
辛萝面色平静,缓缓道出一句话,“我就是血蝴蝶。”
“什么!”段红绫张大了嘴巴,先是一惊,脖子往后一缩,片刻后又结结巴巴问,“那、那传闻你杀了血衣楼楼主,这事可是真的?”
“传闻说我与小师弟暗生情愫,然而我爹不允许,我便杀了血衣楼上下,对吧?”
辛萝忍不住抿唇轻笑几声,“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放出这个传闻的人,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血衣楼上下究竟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