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莫要胡思乱想,程娘子的事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嗯,我都知道。」
张氏忧心忡忡地下去了。
林秋曼像木头似的望着跳跃的烛火,心里头悔得要命。
其实替程娘子赎身也花不了几个钱,只要拿到了她的卖身契,把她送进华阳馆学绣艺,往后脱离娘家人便有各种可能。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被她给疏忽了。
林秋曼挫败地捂住脸颊,越想越觉得懊悔,最后索性扇了自己两耳刮子。
脸上火辣辣的疼,令她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不是圣母,对程娘子的遭遇虽生同情,却也没到真情实感的地步,只是觉得她们很相像。
重男轻女这个话题委实沉重,更何况在这个封建时代。
哪怕是现代社会,在某些父母心中,仍旧是存在的。
好比她生前的那个家。
明明都是亲生的,父母对待弟弟的感情就是不一样,总是叫她让着小的。
但凡有什么东西,首先是弟弟的,在那个家里她仿佛是多馀的。
如果她想要什么东西,就得哭闹,去争抢,要不然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她。
想到生前不愉快的经历,林秋曼是深恶痛绝的。
自小到大她就学会了争强好胜,自私自利,因为没有人会为她考虑。
为了脱离原生家庭,她拼命往上攀爬考985,靠勤工俭学维持学业,没用过家里一分钱。
最终好不容易漂到北京,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结果还没干两年就加班猝死了。
公司赔偿的工伤款全都落到父母手中,买新房给弟弟娶媳妇儿用。
做了几天孤魂野鬼,家人的嘴脸林秋曼是看得透透的。
程娘子跟她的经历如出一辙。
为救弟弟被父母哄卖,好不容易攒下一笔私房钱赎身,却被父母挪去给弟弟娶媳妇儿做彩礼,现在人死了父母去闹又赔得一笔钱,被榨得干干净净。
不同的时代,相同的命运,类似的经历。
糟糕透顶。
也不知是去祭奠程娘子还是去祭奠曾经的自己,第二天林秋曼去了一趟丘家村。
天空阴霾,程娘子的坟头垒得简单,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包。
林秋曼亲自点燃香烛,烧了些纸,敬上一杯薄酒,自言自语道:「下辈子一定要投生一个好人家。」
阿五在一旁说道:「邻里都说程父不是个东西,卖女儿挣了钱,连一口棺材都不备,只用草席裹着葬了,并且还嫌她脏,连门都不让进,拿回来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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