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复祯拿被子蒙住了大半张脸,只露着一双眼睛,吃吃笑起来:“在蜀中时……不是已经嫁给你了么?”
霍巡也笑了,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低声道:“我出去沐浴,等我一下。”
他起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有人过来敲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徐复祯只好起身去打开了门。
原来是一个婆子夹着个珐琅炭盆过来,殷切地说道:“徐姑娘,天儿冷,少爷吩咐烧个火盆在屋里。”
徐复祯谢过那婆子,让她将火盆放进了屋里。那火盆里的炭烧得极旺,一下子驱散屋里的寒意。
她
坐了一会儿,热得脱掉了外面的夹袄,忍不住开始打量起他的卧房。
屋里窗明几净,陈设简洁,弥漫着幽淡的松木香气。临窗一张长案,错落放着他的书册器匣。窗台摆了一盆清姿卓立的剑兰,她记得他的书房也有一株这样的花。
她正左顾右盼,霍巡已经掀了帘进来。他身上披着一件家常的玄青色道服,带进一阵清新的气息。
他直接将徐复祯压倒在床上,一边吻她一边问:“还有没有酒气?还拒不拒绝我?”
徐复祯脸上被他呼出的热气拂得发痒,一边笑一边躲:“我还没沐浴呢……”
“不许去了。”
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提到床上,开始剥她的衣裙。屋里燃着红旺的银炭,脱了衣裳也不觉得冷。
她却又扭捏起来:“灯……”
“不吹灯。”他俯身下来吻住她的唇,一只手捂住她的双眸,“害羞的话就闭上眼睛。”
她掩耳盗铃般将眼睛闭上,仿佛这么做他就也看不见她一样。
霍巡顺手从铜帐钩上解下纱帐,床内的旖旎风光便蒙上一层刚刚好的昏暗,刚好到她不会害羞,刚好到他可以寻到路。
徐复祯紧闭着眼睛,感受到他重新又吻了上来,唇舌交缠许久,他渐渐往下吻去,将她贴身穿的湖绿色抹胸扯了下去。
他的吻此刻离她心口不到两寸的距离。
徐复祯泛起细小的战栗,颤抖着躲避,却被牢牢禁锢着动弹不得。
床帏里面影影昏昏,她偏着头将眼睛半睁,恰好见到他投在墙壁上的阴影,影子的曲线挺拔流畅,如玉山倾颓般笼罩下来。
“给我好不好?”他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声道。
徐复祯早就被他吻得忘乎所以,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她闭着眼睛感受与他的接触,渐渐找回了在蜀中那夜的感觉,情难自抑地发出一声低吟。
这低吟仿倒刺激到了霍巡,他身体一沉——
“呃!”她猝然出声,“疼!”
“放松点,很快就好了。”霍巡将手掌横在她唇边,“疼的话就咬我。”
他的吻落在脸上,像细密的春雨,是温柔似水的抚慰。
徐复祯下意识咬住他的手掌,将受到的十分痛楚十二分地还回去。
她紧咬着牙关,直到舌尖舐到他手上腥甜的血锈味,恍惚觉得那是她自己的鲜血。从前被秦萧拿砚台砸、被文康公主扇巴掌,都没有他今夜带来的疼痛那般切肤刻骨。
床边点着的烛火跳了跳,隔着纱帐晕出朦胧的金雾,恍若置身盈虚仙境。风吹云追月,半轮明月被重云挟裹起来,彻底交融到了一起。
神女襄王的传说她知道,若早知道是这种体验,她说什么也不会向往的。
可是……徐复祯伸手攀上他的腰背,感受着在她体内的搏动,心中升起盈然的满足感。
她终于彻底拥有他了。
一路跌跌撞撞走来,阻碍不断误会不断争吵不断,好在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好在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夜色渐深,朔风挟着雪粒拍在窗檐上呼啸作响,屋内却暖融如春,低沉而压抑的呻吟更是氤氲了一室旖旎。
事后他小心地替她清理,一手触目惊心的血,将银面盆里的热水都染成了浅红色。手掌前后两道深可见骨的齿痕还在汨汨冒着血。
霍巡倒吸了口凉气:“咬得这么狠,你是属小狗的吧?”
徐复祯裹在锦被里瞪他:“你也把我弄流血了。”
她看到了不知何时垫在身下的一方素色罗帕,上面晕着一片片的血迹,像绽在雪地里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