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讲述的那个故事,有着太多旁人的猜测与杜撰。
秦若蘅的身子一直很好,身处冷宫没有让她日渐枯萎,反而让她有了比从前更强的生命力。
她就像是能熬过冬雪的梅,越是寒凉之时,越是奋力绽放。
离玉第一次在一个那么安静的人身上,看到那么让她无法忽视的生命力。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努力活着的人,为什么会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
因为那场献祭,因为失去了仅有的一切吗?
离玉于心底这般想着,四周的景色忽然变得扭曲而又模糊。
当眼前的一切再次清晰,天色已然变得暗沉无比。
秦若蘅的门窗被人上了锁。
她坐在破损的梳妆镜前,静静望着镜中的自己。
她的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目光空洞无神,似是早已经泪尽了。
白鸟奄奄一息地躺在紧锁的窗外,身上有箭矢的擦伤,半边羽翼被火烧灼得残缺不堪。
离玉下意识想要上前帮帮它,双手却是穿过了那个弱小的身子。
她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回身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墙沿上那只眸色暗红的黑鸟。
它幽幽地望着她,似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浅金色的指引,又一次落在了它的身上。
黑鸟转身,拍打着残缺的羽翼向远方飞去。
离玉没有过多犹豫,快步追了上前。
四周的一切正在反复地变幻着。
时间似在倒流,却又忽然被定格在了一个又一个记忆的碎片里。
槐国主君率兵亲征,于短短数月之间攻下了南国大半疆土。
南国将要走向灭亡之时,那位主君想的不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子民,而是怎样才能向月神借到足以扭转败局的力量。
而就在此时,侍月教的大祭司提出了血祭。
他说,他听见了月神的指引。
冷宫中那个妖胎一点一点吸走了南国的气运,只有用业火清洗掉他身上的妖气,再将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鲜血放尽,才能向月神换回那些被夺走的气运。
那位主君没有一丝犹豫地允准了那一场血祭。
在祭司离去前,他忽然问了一句:“梅夫人……也不能留下吗?”
祭祀望着主君的眼睛:“主君舍不得?”
“槐国的大军就快攻至城下,总要有与他们谈条件的筹码……”
祭祀短暂地犹豫了一瞬,俯身应道:“血祭多一人少一人影响不大,梅夫人若还有用,那便先留着吧。”
“血祭多一人少一人影响不大。”
“他想要的,不过是足够多的鲜血,去引动那个阵法。”
一个极其嘶哑的童声在身后响起。
离玉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说话的竟是那只黑鸟。
“你会说话?!”
“侍月教的大祭司是一个邪修,他依附南国近百年,借着南国给予他的权势,暗中行了无数阴邪之举。非但抢夺妖族与贵族的修为,还将无数幼童的魂与血炼做丹药,为自己延续寿数。”
“……”
“他知道,南国要亡了,他所拥有的权力与地位,都会随之烟消云散。”黑鸟恨恨说着,“所以他想榨干这个地方最后的价值。”
“原本,他也只是想要多练一些丹药便趁乱逃离此处,可忽然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人……”黑鸟沉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