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着跑了!追啊!”
杂乱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涌来。商时序一把拽过李锦期的手腕:“走!”
但已经来不及了。
几十个村民手持棍棒、柴刀,从四面赶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火把的光映照在一张张狰狞的脸上,为首的村长怒目圆睁,手指着阮流筝:“贱人!竟敢背叛村子!”
阮流筝被粗暴地拽到一旁,她看着人群里那个瘦小的身影,他正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阮流筝狠心闭着眼睛,等待着属于她的惩罚降临,只是现在村民的重心并不在这里。
混乱中,商时序将李锦期护在身后,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棍棒之间。他出手干脆利落,几个村民接连倒地,已经徒手开了一条路线出来,可人数实在太多,商时序看不见的后面,一根粗木棍狠狠朝他后背抡来——
此刻他抽不出手,来不及躲开。
李锦期心里在挣扎,但是即将碰上商时序那一刻,她还是上去了,商时序可是乌居使君,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万一乌居国发难,当下边境只有师姐镇守,那绝对,不行。
“砰!”
木棍砸在皮肉上的闷响让商时序猛地回头。
李锦期不知何时挡在了他身后,那一棍结结实实落在她肩头。她疼得闷哼一声,却反手夺过那人的棍子,一记横扫将对方撂倒。
“你。。。。。。”商时序瞳孔微缩。
“行了!”李锦期厉声打断,额角渗出冷汗,声音却狠绝,“你若是死也得回乌居再死!别死在昭唐——”她喘了口气,眼底烧着灼人的光,绝不能让父亲半生戎马,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商时序怔了一瞬。
火光映照下,她凌乱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边,嫁衣已破烂不堪,可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宁折不弯的剑。那一瞬,他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滚烫。
但情势容不得他多想。不能逗留了,他看着李锦期的左手抬不起来。
“走!”他一把扣住李锦期的右手,十指相缠的瞬间,掌心传来她因疼痛而微微的颤抖。他握得更紧了些,带着她朝村口突围而去。
夜风呼啸,背后追喊声不绝。李锦期踉跄着跟上他的步伐,肩头的剧痛让视线有些模糊,可那只手传来的温度却异常清晰——
温暖、坚定,如同黑暗里唯一的光。
若是今日没有商时序在,定是生死未卜。
前方的山路上,隐约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那人身形修长,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朝村口张望。待看清来人,他猛地抬手挥舞——
“是你们啊!”谢共秋的声音穿透夜色传来,“你们看见我‘娘子’了没?”
李锦期强忍肩头剧痛,深吸一口气喊道:“别往回走!快跑!颜晞没事,我们再撑一会儿就——”
可谢共秋非但没动,反而快步朝他们奔来。火把的光晕染在他脸上,照出眉宇间掩不住的焦灼。他直直望向商时序,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行,那就好。”谢共秋紧绷的肩膀倏地松懈下来,仿佛这一眼便已传递了千言万语。
商时序脚步未停,擦肩而过时低声道:“阮流筝还在庙里,你去带她回来。山下老槐树会合。”
“明白。”
李锦期瞪大眼睛看着谢共秋头也不回地冲向火光最盛处,忍不住拽住商时序的衣袖:“他。。。。。。”
“放心。”商时序反手托住她发颤的手肘,“谢共秋的轻功踏雪无痕,这世上能拦住他的人不超过三个。”夜风掀起他红色外衣的衣摆。远远看去,宛如染血般。
李锦期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眩晕击中。失血与疲惫如潮水般漫上来,她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撑住。”商时序突然矮身,单手环过她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李锦期本能地攥住他前襟。少年胸膛传来的心跳又快又稳,混合着淡淡的原本的松木香,莫名让人安心。
但是李锦期不放心:“你可有受伤?若是负伤你就。。。。。。”不必抱着我了。
“无事”
“比不得李姑娘替我挨的那一下。”
月光从云隙间漏下来,照亮前方岔路。李锦期忽然发现他选择的根本不是下山的路,而是通往更陡峭的山脊。两侧树影如鬼魅般后退,她听见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他们要放猎犬。。。。。。”
“正好。”商时序忽然勾起嘴角,“听说农户的猎犬最擅长追踪血腥味。”说着突然转向,朝着一处藤蔓掩映的山洞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