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书拉着她的手:“怎么找来的,有人发现吗?”
赤霄摇摇头:“我和那群乐师伶人关在一起,没人来过,人多眼杂,我便偷偷混出来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的,殿下放心。”
季砚书简直放心的不能再放心了:“你从甲板上来,能确认方向吗?”
赤霄摇头:“不行,罗盘失效了。”
“也正常。”
赤霄回道:“属下刚看过了,这附近是一处岩洞,还要有一浅滩,周遭停着十数艘小山大的船,不过并不是战船。每艘船上都有官兵巡逻,日夜不停。”
“十数艘。”季砚书喃喃自语,“也算得上是发达了,咱们王府那些破铜烂铁收拾收拾卖了,能值得上数十艘这样的巨船吗?”
赤霄无语:“殿下……”
季砚书滔滔不绝:“还得是江南,又是天高皇帝远,又有油水拿。西北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远是远了,苦也是真苦,啧,早知道当年陛下派我南下剿匪,我就多呆两年了,能捞一点是一点。”
赤霄彻底破罐子破摔:“殿下,人家这是江南,您去的是西南,照样都是吃力不讨好的。”
季砚书:“……”
“我刚过来听他们说,今晚上就要将这一群人献出去,估计是京城来的大人们到了。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要是宋老援兵不至,咱们就……”
赤霄还巴巴等着听他的高见呢,见他突然停了,便忍不住追问道:“咱们就怎么样?”
季砚书顿了顿,随后简短有力的作出回应:“等死。”
赤霄:“……”
她就多于期待他家殿下能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遂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季砚书“诶”的一声叫住她,不说废话了:“我开玩笑的,要是人手不够,就先制住韩玉,这里人多地方小,他们一时半会儿不好反应,总有转机——你再等等,一会儿再和我出去摸一圈,看看机会。”
赤霄点点头,随便寻了个角落坐下,等着日落。
季砚书也跟着沉默下,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她刚才倏地顿住,其实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如果援兵不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平心而论,她不算是一个聪明人。不仅不聪明,还有点走到哪算哪的莽撞。
其实细细算起来,她自成人之后,干的绝大部分事都有点赌的成分,既然不能面面俱到,那就先试试看,不行再说。只不过是她运气好,十有八九都赌对了。
从小在宫里看着身边人夹缝求生,聪明如盛景义,年幼时苦心算计也只能勉强自保,季砚书远不及他,虽然耳濡目染地跟着学会些皮毛,在正经人面前也是远远不够看的。
她本来想的很简单,此地离西南大营不远,宋老从接到信到派人赶来,满打满算用不了两天,加上山庄独特的香粉,其实不算是什么大事。
对方一走水路,季砚书就傻眼了。
不过都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季砚书盘算着自己带来的那仨瓜俩枣赢面有多大,其实还没有特别担心。
时间飞逝,很快太阳就开始倾斜,渐渐不见了踪影。
季砚书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双眼,和蹲在角落的赤霄对视一眼,一同默不作声地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两人出了房门,放眼望去,岸边停靠着大小不一的十数艘巨轮,一眼望不到边际,都用铁索辅以木板相连,一连片小山似的,颇为壮观。
“真是长见识了。”季砚书在其中穿梭,仿佛一尾游鱼,几乎每一处都灯火通明,忽然她的目光被一艘没有灯火的商船吸引。
她顺着绳索从船与船之间的间隙摸过去,相比前面,这艘船上把守更甚,但是却没有明火,正好给了季砚书可乘之机,她小心翼翼避开守卫,潜入船舱,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
粮草。
而今夜正好又东风。
季砚书果然还是那个季砚书,杀人放火的手艺一点也没落下。她先是从外面借了一缕明火,又从船舱里拽了一把好燃烧的干草,动手做了个简易的火折子,塞到赤霄手里。
她看了眼天色,对着赤霄叮嘱:“我刚看了,这艘船视野好,刚好能看清对岸的情况,这床舱里火烧的慢,你看准了时机,觉得差不多就一把火给他点了。”
赤霄跟他一脉相承,干起这种事毫无负担,点了点头,季砚书也不再多说什么,估摸着快到丑时,差不多也该给将军们“献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