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记得我曾说过的话。
这天,夜揽雪和蛰月同坐在树干上,绵长孤寂的曲声像裹挟着北境的风沙与霜雪,悠悠传入蛰月耳里。
这是一首完整的曲谱,也是夜揽雪家乡的缩影。
蛰月静静地听着,忽然开口,“其实我有时挺羡慕你。”
夜揽雪垂着的眸子幽幽抬起,晦暗不明的目光悉数落在蛰月的侧脸,等待着她的后语。
“我是个没有母亲的人。”
爱从心疼开始,听到这句话,夜揽雪心里一个咯噔。
蛰月:“父亲忙于公务,我其实从很小开始,几乎都是一个人。”但所幸那时候她还有初识岚。
“你还有等着你回家的家人。”蛰月侧目,说:“所以,别哭。”
夜揽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蛰月面前,他总是变得愚笨。
沉默良久,两人的投影随着时间不断拉长,很久以后,蛰月看着天穹烧红的云彩,说:“你不必说什么安慰我,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可怜。”
“有我父亲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夜揽雪心中颤动。
“蛰月!蛰月!”远方传来宋翌和薄寒宴断断续续的呼喊。
夜揽雪知道她又要走了。
“我走了。”蛰月跳下树干,拿起纸鸢走了出去,半路,她回头对夜揽雪说:“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带着热意的风吹打在脸上,夜揽雪站在树下遥望蛰月的背影,缄默不言。
“阿月,你跑哪里去了!”薄寒宴插着腰,气哄哄地跳到蛰月面前。
蛰月把纸鸢给他,“我去给你找纸鸢了。”
“哼!哪有去那么久的。”薄寒宴不信,把纸鸢扔给了宋翌,“我不要了。”
薄寒宴撇了撇嘴,就在蛰月以为他又要耍性子时,薄寒宴却说:“都怪它让你离开我这么久!”
“咦——”宋翌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拉长了尾音表示抗议。
薄寒宴小孩子似的伸出手,蛰月自然地牵过。
“阿月,你帮我再做一个纸鸢吧。”
“好,你想要什么样的?”蛰月问也没问,直接答应。
薄寒宴认真思索了一下,好像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像你一样乖的。”
宋翌直接傻眼,张大嘴巴道:“我不管你是谁,从我老大身上下去。”
“一边去。”薄寒宴白了他一眼,忍住到嘴边的怒骂。
破败不堪的院门前,夜揽雪透过潮湿的木门缝,窥望着那一抹婆娑的身影。
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野里,最后的最后,薄寒宴倏然侧过头。逆光让他的面容模糊,但那犀利的目光却化为实质的箭矢,刺中夜揽雪的眼眸。
薄寒宴嘴角带着一丝微妙讥讽的笑,似乎在调侃他的不自量力,痴心妄想。夜揽雪愕然收回目光,退回了昏暗潮湿的房间。
像是阴沟角落里的老鼠,只能窥看着属于别人的幸福。
交换了名字,却无法交换心意。其实从来不需要比较,从一开始,他就输给了薄寒宴。